»
待紅綾把人帶下去,景行又轉頭看向薛姝:“一會兒我就要回翰林院去了,想不想吃什么,我晚上回來給你帶。”
再不回去,估計就要被薛琛活活打死了。
他這話說得異常自然,若是不知道的,估計都會以為二人真的是一對夫妻了。
薛姝俏臉一紅,眼睫微微垂下。
美人含羞,十分養眼。
但是薛姝很快眉頭一皺,又抬眸看他:“晚上你要來?”
景行這個人,不管行為如何,這嘴上總是含蓄的。
就比如要給她送東西過來的時候,一般只會問她想吃什么,而不會說晚上給她送來。
后半句話,他往往都是靠行動來表現的。
景行略有些惋惜地點了點頭,道:“我來的時候正好遇上你父親,他說晚上楚楚姑娘回來,他要設宴招待,還說……如今我也算是自家人,就把我也一起叫來了。”
說這話時,景行面上帶著淺淡的笑意,一雙桃花眼更是直接笑彎了。
顯然,他很喜歡“自家人”這個說法。
薛姝瞟了他一眼:“既然父親把你都邀上了,想必孫瑛姑娘也會來吧。”
雖然現在薛家和孫家還沒有正式定親,但是如今京城上下誰都知道,薛家看上了孫家的那個小小庶女,親還沒定呢,就送這送那的,竟然連下人都替那姑娘安排好了,給她撐足了腰,真是十足的愛護了。
當然,也有不少人對此事很不看好。
說薛家的意圖太過明顯,一點都不為那小小庶女考慮,又說那孫瑛姑娘不夠矜持,這親都還沒定呢,人家送的東西,她就照單全收了,說她不要臉。
總之,罵得難聽極了。
但是這些外人說的話,孫瑛半點都沒往心里去。
甚至在薛陸氏聽說了這件事情之后,特意叫薛琛帶著禮物去安撫安撫孫瑛,結果薛琛回來之后,說孫瑛滿面紅光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受了影響的樣子。
相比之下,似乎在翰林院被折磨得面目憔悴的薛琛才更需要關心。
但是薛陸氏并沒有對他表示關心。
甚至還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叫他趕緊走了。
一想到那天薛琛委屈的神情,薛姝就直想笑。
她還是頭一次見到自家哥哥那副表情。
敢怒不敢言。
有苦說不出。
“時間差不多了。”一旁的景行終于慢悠悠地喝完了一盞茶,“我得走了——姝兒,真的沒有什么想吃的嗎?”
薛姝點了點頭,側頭看向青玉:“派個人去門房守著,若是孫瑛姑娘過來,就趕緊把人迎進來,千萬別讓孫瑛姑娘多等。”
“是。”青玉屈膝行了禮,便叫上了個小女使,帶著她走到院門口,低聲跟她囑咐著什么。
不過也就是三兩句話的功夫,青玉很快就交代完了,重新回了薛姝身邊。
景行又多坐了一會兒,才分外不舍地起身離開。
翰林院中除了文書卷宗,就是一群大老爺們,遠遠沒有棠梨居對他的吸引力更大。
午后,薛姝才剛睡醒,門房處就來了人,說是孫瑛過來了。
薛姝連忙起身。叫了青玉進來給她梳妝。
也好在青玉手指靈巧,動作麻利,趕在孫瑛踏進棠梨居的前一刻,就把薛姝的頭發梳好了。
然而,孫瑛一進來,還是察覺到了棠梨居中的氣氛有些不對勁。
女使們低著頭,神色匆匆的,似乎是剛忙了什么事情。
薛姝正好從臥房里走出來,神色雖然如常,但是眼神還不甚清明,其中還包含著幾分困頓。
她在原地怔愣了片刻,隨后頗有些不好意思:“對不住啊,薛姑娘,我光想著應該來得早一些,卻沒想到……趕得太急了……”
邀帖上只說要請她來薛府用一頓晚飯,落款名是薛岳。
薛家情況復雜,孫瑛自然得來得早一點,提前探查一下情況,到了晚上才不至于惹出什么麻煩。
但是現在看來,她似乎來得太早了,雖然四處都已經收拾干凈,但是光從薛姝的神態上也能看出來,她才剛醒沒多久。
“無礙,只是今日實在舒服,我多睡了一會兒而已。”薛姝一邊說著話,一邊上前挽住了孫瑛的手臂,將她帶進了花廳。
二人在花廳落座,青玉端來了茶水點心,好生侍候著。
孫瑛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眼睛頓時一亮:“這是茉莉茶吧?我還是第一次喝這么清甜的茉莉花茶呢!”
入口只有花和茶的清香,而無半點澀味,實在難得。
薛姝抿唇一笑,道:“說來也是多虧了逍遙郡王,那次逍遙郡王設宴招待,用的就是此茶,名為碧潭飄雪,是峨眉一帶的茶,孫姑娘若是喜歡喝,我叫青玉給你包上一些帶走。”
孫瑛還來不及婉拒,薛姝卻已經揚聲叫了青玉進來,跟她囑咐了一番。
“孫姑娘不必跟我客氣,咱們在京城,這茶雖然難得,但是我這兒還有不少,與其一直這么放著,還不如拿出來,多一個人跟我一起喝,如此才不算糟踐了。”薛姝笑著道。
孫瑛微微點了點頭,面上也揚起了一抹笑:“既然薛姑娘都這么說了,我就厚著臉皮收下了。”
反正這些日子以來,她收薛家的東西也不少了,要是再推脫下去,反而顯得矯情。
孫瑛向來不是個矯情的人。
不過,她也不會白收薛家的東西,日后侍奉公婆、關愛夫君、照顧妹妹、生兒育女、打理內宅,她樣樣都會做到最好。
扯完了閑話,孫瑛又喝下了一盞茶,才說起正事;“今晚上的宴飲,薛夫人可有什么打算嗎?”
她有預感,今晚上的這場宴會不會平平安安地度過去。
畢竟云娘那母女兩個,一個要搶正妻的位子,一個要奪長女的名頭,這可是直接打到薛陸氏臉上來了,薛陸氏難道還會照單全收不成?
孫瑛并不害怕,心里甚至還有點激動。
但是薛姝擺了擺手,只淡淡地道了一句,隨她們去。
隨她們去?
孫瑛蹩了蹩眉,心中有些迷茫。
鎮北侯府出來的姑娘,脾氣這么好?
不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