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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使稟告完昨夜盛家的事情之后就退下了,薛姝又重新拿起了話本,細細讀著。
秦湘卻已經沒了看話本的心思,她在榻上平躺了一會兒,然后突然轉身,將下巴擱在了薛姝肩頭:“姝兒,我覺得,你還是防備著盛家一些比較好。”
再怎么說,他家唯一的男丁,也是折在了薛姝手上。
縱然薛姝是為了自保,但是盛夫人不知道啊。
自己兒子被人廢了,那盛夫人肯定是會來找薛姝的麻煩的。
“防備他們?用不著。”薛姝臉上滿是不在意的神情,她一邊說著,手下一邊又翻過了一頁。
盛家沒了侯爵的位子,在京中的地位已經大不如前,就算是想對她出手,也沒人能幫他們。
再說了,她身邊還有紅綾呢。
紅綾是侯府特意為她選的,跟景行都能比劃兩招,等閑誰人是她的對手。
“噢……”秦湘點點頭,也不再多想,又支起腦袋,跟薛姝一起看話本了。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女使們正手腳麻利地在花廳中布菜。
這時,棠梨居的院門突然被人叩響,隨后護衛的聲音便在門外響起:“姑娘,前廳來報,說來了一位客人,自稱是那家火鍋店的大師傅,姓李,要見姑娘。”
護衛說這話時,語氣中帶著濃濃的疑惑。
那家火鍋店?
哪家啊?
薛姝和秦湘自然也聽出了護衛語氣中的疑惑,二人對視一眼,輕輕勾唇一笑。
畢竟,秦湘當初給這家火鍋店起名的時候,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先前我把配方給他們的時候,李師傅就說這配方還有些改進的空間,他要帶回去研究幾日呢,”秦湘打了個哈欠,“應該是研究出來了,我出去看看吧。”
薛姝點點頭,道:“那你快去快回,我等你回來吃飯。”
“好——”秦湘點點頭,也不再耽擱,轉身就走了出去。
秦湘一走,薛姝便又躺回了榻上,就著燭火看起話本來。
秦湘這一來一回果然很快,薛姝手下的話本都沒翻動幾頁,棠梨居的門就被人重新推開了,秦湘面上帶著喜色,手里拿著一張紙,大步走了進來。
“姝兒,你快看!”秦湘揚了揚手中的紙張,腳下步子又快了幾分,直接走到榻邊坐下了,“那位李師傅真是個人物呢!你看他改的這個方子,實在是很不錯!噢,李師傅還炒制了一份帶過來了,正好,開張那日咱們可以在家吃!”
薛姝接過紙張看了看,面上也揚起了幾分笑意:“好啊,看你把這李師傅抬的這么高,到時候可得好好嘗嘗這位李師傅的手藝才行。”
薛姝將紙張疊好,然后將自己腰間的荷包解了下來,把里頭的金銀都倒到了一旁的小幾上,又把紙張塞進了空荷包里,又重新系好帶子,這才遞給秦湘:“這方子,如今也是那火鍋店的鎮店之寶了,你可得好好收著啊。”
“鎮店之寶?”秦湘眨了眨眼,突然不敢伸手接了。
怎么感覺這輕飄飄的一張紙,突然這么沉呢……
“——收著吧!”見她遲遲不肯伸手接,薛姝干脆就扯著她的衣裳,直接把荷包塞了進去,“弄丟了也沒事兒,只要你把那位李師傅留著就行。”
“那我還是好好收著紙吧……”秦湘抽了抽嘴角,小心翼翼地把荷包放置妥當了。
薛姝搖了搖頭,轉頭沖著青玉抬了抬下巴,青玉會意,連忙將一旁的小匣子捧了過來。
薛姝打開匣子,從里頭拿出一摞紙:“這些就是現在火鍋店里廚子和小廝們的身契了,現在,都交給你了。”
“身契?!”秦湘直接等到了眼睛,然后雙手在身前胡亂舞了舞,一臉的驚恐,“不行不行不行,這玩兒我可不敢收,還是你留著吧。”
薛姝低頭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一摞身契,頓時無語了。
這是身契還是催命符啊?
秦湘怎么怕成這樣?
不過,看秦湘是發自內心地抵觸這些東西,薛姝只好點了點頭,又把契紙放回了匣子里:“這東西我就放在書房了,若是日后誰給你找不自在,你就回來拿了那人的身契,便可隨意處置。”
不管是發賣了還是打殺了,只要秦湘手里捏著那人的契紙,就不會有人多說什么。
秦湘胡亂點了點頭,然后拉著薛姝去吃飯了。
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聽進去。
今日,秦湘得了底料最終的配方,心情甚好,風卷殘云一般地就把桌上的飯菜掃干凈了大半,然后就抱著那塊底料嗅聞起來。
她身后若是有一條尾巴,這會兒肯定搖得很歡騰。
薛姝是不懂這東西的好壞的,不過看秦湘這么開心的模樣,她也不知不覺地笑彎了眼睛。
這一夜,棠梨居的主院也很熱鬧。
吉日將近,景王氏拿著納采的單子過來,先行給薛陸氏過目,順便在主院留下,同吃了一頓晚飯。
或許誠意是不能被黃白之物衡量的,但是黃白之物,也能很大程度上體現誠意。
薛陸氏接過單子掃了一眼,哪怕她只是粗略一看,但是這東西實在太多,她仍舊看了足足半柱香。
末了,薛陸氏笑了一聲,道:“為了這納采禮,你家也沒少下心思啊。”
“那是自然。”景王氏清呷一口茶水,眸中滿是自得,“別的就不說了,總歸都只是些用銀子就能買來的俗物,這一對聘雁,這可是我家那小子親自去打來的,這份兒心意,想必薛夫人也能領會一二吧?”
薛陸氏嗤笑一聲。
領會?
她自然是要好好領會的。
這心意但凡缺了一分一毫,她都不會輕易點頭。
“這六禮,你家準備走多久?”薛陸氏隨手將冊子拍到一邊,問道。
“按我的意思,當然是越快越好的,”這小姑娘,她都盯了十幾年了,當然是恨不得明日就把人迎進她家,“但是我家那小子,非得跟著吉日走,而且一絲一毫都不能錯。
唉……到底是給那小子娶的媳婦,當然是得聽人家的了,我啊,也只好耐著性子,多等些時候了。”
她家小子從來也不是什么守規矩的人啊。
偏偏在這件事情上,非得跟著吉日走。
她也是老了,不知道年輕人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