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灰怔怔的看著蘇苒,綠色的眼睛里面,黑色的瞳孔微微放大。
在理解了一會兒蘇苒話里的意思后,他似乎有些無措,眼神里閃過一絲慌亂,還有一絲黯然。
蘇苒的心里“咯噔”一下!
覺得這個問題的答案,該是和自己猜測的一樣,不是個好消息了。
但是這個問題,卻又是她不得不去問。
她和灰要在一起生活一輩子,她總是要知道他的過去的。
“灰的、爸爸媽、媽……”
灰看著蘇苒,神色認真的開口:“沒有嗚……”
說著,他的目光轉向前面,落在前面的窗戶上面,似乎在回憶什么:
“灰……”
他忽然抬手,比了一個一米半不到的高度:“灰這樣高,夏天的時候,森林里很大的火,爸爸媽媽去森林找、哥哥?沒回來嗚灰走了很久,找到這里,就留下嗚”
灰看著窗戶的方向,一邊說著,似乎一邊在回憶記憶里的凄慘畫面。
不過在話音落下后,他又忽然看向蘇苒,目光堅定:
“但是灰不是自己,有苒唔……”
他的話沒說完,便被蘇苒一個深吻堵了回去。
蘇苒不知道該怎么樣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
她倒不是后悔問灰這個問題,但是在聽完灰對這個問題的回答之后,她的心口卻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樣。
在秋天的時候,阿火的弟弟跑過來玩的時候,灰就已經知道了哥哥弟弟的意思。
現在他說哥哥,也就是說,除了父母,他還失去了一位兄長。
灰那個時候才只有一米半的身高,也就是說,那時他還沒有成年。
而就是這樣的他,在一夕之間,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兄弟。
蘇苒無法想象,那么小的灰,是怎么獨自在森林里面活下來,又怎么跋山涉水的找到現在的群落的。
雖然現在看來,灰的武力值高的離譜,但是森林里面的野獸,對于未成年的小獸人來說,還是很危險的。
而且他那么小,又是怎么獨自度過一個個冬季的呢?
現在蘇苒只覺得無比的慶幸,幸好、幸好、
“幸好你堅持下來了……”
蘇苒摟著灰的后腰,只覺得眼眶發熱。
幸好它堅持下來了,幸好他們相遇了。
不管前事如何,至少以后,他們一定會一直在一起,相依偎到老。
“苒苒,不哭嗚”
灰的唇瓣貼上蘇苒臉頰,一下一下的輕輕舔舐著,蘇苒才發現,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她此時才忽然驚覺,從前灰對她說的每一句“灰和苒苒一直在一起”,或許一直都還包含著其他的更深層的意思。
那是灰的承諾,也是他心底更深處的愿望!
因為失去過,所以更加珍惜現在擁有的。
“灰,我們以后要一直在一起哦”
蘇苒親了親灰的下巴,目光對上它淺綠色的眼睛,語氣堅定。
“嗚”
灰似乎對于蘇苒會說這句話,顯得很驚訝。
但它很快便反應過來,身后的尾巴在后面的氈子上面拍的“啪啪”直響,身前卻摟著蘇苒用力的蹭了蹭:“嗯!一直在一起嗚”
蘇苒微笑著看著眼前毫不掩飾開心的心情的灰,隨即又想起一件事。
“所以,灰在我剛來到這里的時候,一點也不害怕火,是因為那場大火嗎?”
“是嗚~”
灰點點頭,它微微皺眉想了想,隨后對蘇苒道:
“下雨,火滅了,灰去找、爸爸媽媽,沒有嗚”
“但是里面有烤熟的動物,嗯……吃了很多。”
果然是這樣。
蘇苒看著眼前臉上露出一絲回憶表情的灰,手臂摟著它的腰往它的身上貼了貼。
在最開始,她第一次在灰的面前點火烤肉的時候,她就已經猜測過,灰從前或許是見過火,甚至吃過熟食的。
不然的話,不會在其他的獸人都害怕火的時候,只有它不僅不害怕,還對烤肉流露出垂涎懷念的表情。
而它能吃到烤肉的原因,大概也就是森林大火后,被燒死的動物的尸體。
只是沒想到的是,那場火,對于灰來說,卻并不是熟食的啟蒙,而是分離的開始。
蘇苒不算太意外的打開了一個沉重的話題。
話題結束之后,屋子里面的氣氛有些沉默。
不過沉默的是蘇苒,并不是灰。
大概是女生本就容易多愁善感,并且作為一個思想成熟的人類,她的情緒波動本就會比獸人們豐富一點。
而作為話題主人公的灰,雖然在提起話題的時候,表現的有些失落,但是在話題結束的時候,就已經恢復了正常。
蘇苒覺得可能也和灰當時的年齡還太小有關。
一米多,看起來都不到一米半的身高,對本就體型高大的獸人們來說,是還不到十歲的年紀,也是還并沒有那么記事的年紀。
所以灰的表現,才會看起來沒那么的難過。
但不難過,也終歸還是會有遺憾的。
所以他才會對蘇苒之前每一次的獨自行動那么在意,才會在蘇苒第一次偷偷自己跑去洗澡的時候,那么生氣,才會害怕被蘇苒好奇向往的夏日的藍星。
因為那些事情,都有可能造成他和蘇苒之間的分離。
炕尾的火爐燒的很熱。
屋子里面熱氣上漲,熏得人昏昏欲睡。
蘇苒抱著灰的窄腰,心底反復想著灰剛剛說過的話,講過的往事,不知不覺的,卻也睡了過去。
只不過睡過去的蘇苒,并沒有發現,親密的摟著她的灰,在她睡著后輕輕的在她的臉蛋上咬了一口。
平日里那雙總是一片無辜的綠眸,此時居然也添了一絲精明!
冬日天黑的早,蘇苒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屋子里面是一片漆黑。
灰這會兒不子屋子里面。
蘇苒摸著黑,找到自己的外套穿上。
窗戶的窗板此時并沒有落下,透過薄薄的獸皮窗布,能看到窗子外面的不遠處,有火苗在黑暗里閃爍著光亮。
她穿上鞋子,摸索出了臥室,走到屋門口。
然后就看到,灰正在往外面的長桌前面的火坑里面,扔著木柴。
而在火坑對面的燒烤臺,此時上面正在烤著幾個大塊的看不出來是什么動物的烤肉。
在蘇苒出現在屋門口的一瞬間,灰就已經發現了她這邊的動靜。
它轉頭看過來,看見蘇苒,連忙歡歡喜喜的跑過來:
“苒苒,今天吃烤肉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