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是被濃郁的魚湯香氣喚醒的。
它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坐起身，有些迷茫的揉了揉眼睛，然后在看到蘇苒的時候，立刻清醒過來。
它“唰！”的起身，竄到了正在石鍋邊用木勺盛魚湯的蘇苒身邊。
此時旁邊的石頭上，已經放了一碗盛好的湯。
湯的顏色奶白，冒著熱氣。
魚湯顏色好看，需要在加水的時候用剛燒開的熱水。為此蘇苒在做湯之前還提前用不銹鋼茶缸燒了一大缸的水。
這會兒蘇苒盛出來的魚湯里面并沒有盛魚肉，只是單純的魚湯。
因為怕里面有遺漏的魚刺，萬一灰莽撞的直接往肚子里大口咽下去而被魚刺卡到喉嚨，她還特意用木勺在里面撈了兩下。
雖然其實有魚刺的可能性很小。
因為這種魚其實只有中間一條主刺，根本都沒有什么小刺。
確認沒問題了，蘇苒把其中一碗遞給早就在旁邊開始吞咽口水的灰。
這個天氣喝魚湯其實有點熱的。
一碗魚湯下肚，蘇苒的鼻尖上都出了一層細細的薄汗，但是渾身上下卻覺得非常的舒服。
再看一邊的灰，現在它已經知道喝湯要先吹一吹散去熱氣的流程了，但也同樣是喝的一頭的汗。
魚湯里的鮮味很濃，蘇苒只放了一點點的鹽，所以咸味也是淡淡的。湯里被熬出來的精華，一口下去，就像熱牛奶一樣順滑。
和海鮮湯那種濃濃的鮮甜味又是不一樣的味道。
喝完一碗魚湯，蘇苒又往自己碗里夾了一塊魚肉。
魚肉是奶白色的，從切開的橫截面能夠看到中間的一根主刺嵌在肉里，骨刺的顏色是微微透明的白色。
蘇苒用筷子在整塊魚肉中間戳了一下，已經熟的不能再熟的魚肉一下就順著魚骨的生長方向裂開了一小塊。
裂開的魚肉光滑，呈現一個尖尖的角狀，光是用肉眼看都能看得出來的嫩。
蘇苒用筷子把整根魚骨剃了出來，然后仔細看了看魚肉上面真的沒有其它的小刺之后，才把已經裂成三塊的魚肉放到早就蹲在她邊上，已經將一整塊魚肉都放進嘴里，直接連著魚骨頭一起嚼碎了的灰的碗里。
這會兒灰的嘴里嚼著魚肉，手里的動作也沒停。
它正用筷子別別扭扭的半戳半夾著，將又一塊魚肉弄進了自己的碗里。
看樣子這只傻狼再過一段時間就能徹底學會使用筷子，告別手抓熱食的半原始進食方式了。
蘇苒心里想著，手里的筷子卻夾著自己碗里剃下來的魚骨，擺到灰的眼前。
“嗚？苒苒？”
灰正在和自己手里的筷子做著斗爭，忽然眼前出現小截魚骨，它疑惑的抬起頭。
“灰，魚刺！”
蘇苒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魚骨，對灰道。
按理說，獸人的智商都不低，她其實不必這么擔心灰會被魚刺卡到喉嚨。
但是想到之前幾次吃魚，因為那些魚的刺軟又多，灰每次的吃法都是咬進嘴里嚼一嚼，然后差不多的時候將嘴里的小刺連著碎魚肉的殘渣一起吐出來，其實也就只是吃個味道。
包括現在，即使這條魚只有一根主刺，它也仍然還是之前的吃法。
看樣子是對之前的魚的多刺還存在著深刻的印象，所以沒有想到還可以挑出魚刺的吃法。
所以蘇苒就覺得，還是有必要教一下吃魚的方法的。
不過河里的魚也不止這一種，到時候也可以挑一挑，對于魚刺多的那種魚，不到實在缺糧的情況下，她們也可以不吃。
“魚刺……”
灰跟著蘇苒念了一句，大概是因為用蘇苒的語言說的話多了，現在灰在學習新的詞語的時候，已經比剛開始的時候順暢的多了。
對于大多數的字詞發音，它都能夠一次就準確的說出來。
“嗯，魚刺，不能吃。”
蘇苒點點頭，又示意灰看著自己手中用筷子夾著的魚刺，搖搖頭。
灰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過了一會兒，蘇苒忽然覺得它看自己的目光有點奇怪。
那表情就好像在說：“我知道魚刺不能吃啊，你為什么還要跟我說，你好奇怪啊！”
蘇苒被它的目光看得尷尬，不由得輕咳了一下。
魚刺不能吃不是重點，怎么挑魚刺才是重點。
蘇苒忽略掉灰那奇怪的目光，然后伸手把它手里的筷子拿了過來，給它演示挑魚刺的方法。
當她幾下動作后，一整截魚骨脫肉而出，灰便一下子睜大了眼睛。
兩秒之后，它沒有嘗試著再去吃這塊肉，但已經想通了蘇苒這番動作的意思。
它轉頭看著蘇苒咧嘴笑了起來，然后指著碗里的魚肉道：“沒有刺了，苒苒好厲害！”
蘇苒：……
挑個魚刺而已，這有什么好厲害的啊……
沒了魚刺的煩惱，灰對吃魚的興趣立刻就提升了起來。
蘇苒做出來的碗很大，和那種面館里的小碗面用的碗差不多。
她用這碗喝了滿滿一大碗湯，然后再吃了一塊魚肉之后，就撐得再吃不下去了。
于是剩下的魚湯和魚肉就都統統都進了灰的肚子里。
吃完之后，灰很自覺地把碗筷拿到河邊洗干凈，然后滅掉火堆，走回蘇苒的身邊。
蘇苒在吃完之后又在繼續編制簸箕。
她的面前已經放著一個編完的了。
這會的時間已經偏向正午，日頭也更熱了一點。
遮雨棚下的陰影移動，灰之前待得那個棚檐下面的陰影，已經隨著日光移動沒有了。
它蹲在遮雨棚里蘇苒正對面的位置，抓耳撓腮了一會兒，最后忍不住自己飛到棚子后面最近的一棵樹上，找了個最粗壯的樹干躺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蘇苒抬頭看了一眼側躺在樹上的灰。
它閉著眼睛，看起來很放松。
毛兜兜的大尾巴從它身后垂下來，偶爾因為蘇苒弄出什么動靜，尾尖才晃上兩下，表示它還沒有進入深度睡眠。
這讓蘇苒稍稍松了口氣。
畢竟是在面積不大的樹干上，她還挺怕它這個側著的睡姿，萬一不小心，掉到地上的。
因為翅膀的存在，雖然翅膀不影響灰躺著睡，但是多少還是有些不舒服，所以平時睡覺的時候，灰都會更喜歡側著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