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硯話落，原本昏睡的皇上醒了過來，他眼神復雜的看著李硯，心底說不上來的感覺。
作為帝王，他算是成功的，讓大元朝得以穩固，但是作為一個父親來說，他就是失敗的。
縱然兒女無數，最后真心帶他的人屈指可數，但圍在身邊的人又有幾人是真心為他擔憂。
李硯沒想到皇上會突然醒來，呆愣愣的站在那里，看向皇上的眼神也變得格外復雜，他并不擔心皇上會降罪于她，畢竟，他已經無所謂了，最次就是被貶到封地，到時候就真的像信陽長公主一般，反而活的愜意。
但李硯卻也渴望著能夠像太子一般，得到皇上的疼愛，哪怕只是有那么一瞬間的偏愛，他都會覺得開心。
偏偏他卻是那個被忽略的，縱然他用自己十幾年的光陰換來了大元朝的安定，為難之時，所有人將他推了出去，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生活安定下來，作為曾經的英雄，反而沒有人記得他的付出和努力了。
就像李璟一般，人們習慣性的遇到問題就想到李璟能夠解決，便理所當然的把這當做是他應該做的事情，這難道就是他的義務嗎？
當然不是！
“父皇，對不起你。”
皇上淡然開口，眼神中透著淡淡的哀愁，要是可以，他也想擁抱著李硯，也想彌補多年來未曾給他的父愛，但是宸妃囚禁楚慕寒的事情，就像一根刺狠狠地扎在他的心里，讓他怎么也過不去。
縱然李硯是他的孩子，但是他卻始終無法坦然的面對他。
李硯只感覺無比可笑，他俯身打量著皇上，眼底盡是嘲諷之色。
“您這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嗎？”
李硯有些不敢置信，對于皇上那鱷魚的眼淚，只讓他感覺無比可笑。
“你除了不虧欠太子，你對我們哪個人做到盡了父親的義務，在你的心里太子無論做什么事情都是對的，縱然他沒有帝王之才才，你也會悉心的培養他，同樣是您的兒子，為什么察覺就那么大呢？
如果我們的存在那么不被人待見，當初有為何沒有在我們被剛剛孕育的時候就一碗避子湯毒死，亦或是在我們出生之時直接掐死。”
縱然出生在忍忍艷羨的帝王之家，卻也全然不是那么幸福的，不過是看著風光罷了。
倒是在柳國公府邸住著的這幾日，讓他深切的體會到了被長輩關心的感覺，那種感覺雖然平淡，卻在一點點的滋潤著他干涸的心靈，讓他感受到那種從未體會過的溫暖。
“是父皇對不起你們。”皇上眼角噙淚，眸底更是透著淡淡的哀傷，他伸手要去拉李硯的手，卻被他給躲開了。
“父皇既然不舒服，就好生養著吧。”李硯丟下一句話便離開了，千言萬語都說不出口了，他對皇上失望透了。
李硯子內殿出來，太子便走上前來，“七弟……”
李硯打斷他的話，淡然開口，“兄長，父皇行了，我先回去了。”
他丟下一句話便離開了，從哭泣的妃嬪身邊走過，卻不見皇后和賢妃，而跪在最前面的便是惠妃，李硯的視線在惠妃身上掃過，看著她假惺惺模樣，眸色平靜離開。
李璟正欲離開，就見賢妃身邊的嬤嬤等候在宮門口，見李璟過來，急忙上前躬身行禮。
“四皇子，賢妃娘娘讓老奴在此等您，她有話要同您說。”
李璟點頭，跟著嬤嬤去了賢妃的寢宮，賢妃正端坐在主位，宮娥正在為她描繪著蔻丹，殷紅的顏色同現在的情況有些格格不入。
皇上病重，按理說，后宮之中妃嬪也穿的比較素雅，賢妃卻在這個時候涂上大紅色的蔻丹，難免會惹人非議。
但是賢妃是誰，她會在乎那些妃嬪的看法嗎？曾經多少人針對她，都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
“母妃找孩兒過來有何事情？”
李璟在她身邊坐下，賢妃眉眼微挑，見宮娥已經為她涂好了蔻丹，抬手示意所有人下去。
賢妃垂眸看著修剪的十分精致的指甲，用指腹輕輕的描繪著指甲邊沿，唇角勾起譏諷笑容。
“我兒可有要做皇上的想法？”賢妃見眾人離開，開門見山的詢問李璟，李璟從見到她圖蔻丹，在聽到她的話，就確定了一件事情。
“莫非父皇突然暈倒，是您所為？”
賢妃就知道什么事情都瞞不過李璟的眼睛，但是被他如此赤裸裸的說出來，賢妃不由得冷下眼色，看著李璟。
“你可是對本妃的做法有異議？”她之所以這么做，還不是為了李璟和崔月西他們嗎？
她兒子如此優秀，不管是能力，還是家勢，事事處處都在太子之上，憑什么他就要被壓制。
賢妃和皇上生活二十幾年，怎么會看不出皇上對李璟起過殺心，而且還一直沒有平息的想法。
國家需要的時候，李璟沖在前面，如今大元朝有了足夠的能力和實力同皓月國對峙，皇上就記不住李璟的好，讓太子來主持大局。
賢妃可以不和皇后爭奪后位，但是著皇位她還是要爭上一爭的。
李璟安撫一笑，“母妃大可不必，如今我過得很好，有些東西依然不是我想要追求的了。”
若是半年前，賢妃如此說，李璟自然不會拒絕，反而還會和賢妃一起密謀。
但今時不同往日，與其每日忙于處理不完的朝政，他更享受和崔月西在一起的幸福時光。
人生短暫，沒有必要為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而忽略了心靈上的需求。
賢妃微笑，沒想到李璟會想的如此通透，“既然我兒無心，日后即便太子登基，他也不會虧待本妃，那本妃也就不在爭奪了。”
縱然賢妃心中不甘，但她更愿意尊重李璟的選擇，身在其位，必受其累，李璟太累了，她寧愿李璟享福安逸的渡過這一輩子。
也許有些東西，是其他人夢寐以求得到的，但是在他們看來，心靈上的慰藉才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