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皇上便下旨讓李硯趕緊前往封地，就在離別的前一日晚上，李硯同五皇子喝過酒后，便匆匆進宮去見皇上。
倪公公看著滿身酒氣的李硯，好言相勸。
“七皇子，您還是回去吧，明日舟車勞頓您今晚好生休息。”
倪公公委婉勸說著他，就他如此模樣如實進到殿內，仗著酒膽在說些頂撞皇上的話。
他能僥幸活下來，都是因為他是皇上血脈所賜，但凡那日他的血沒有與皇上的血液融合在一起，等待他的就是死路一條呀。
那日倪公公都提著一顆心，如今回想依舊嚇得一身冷汗。
他隨時不全乎的人，但是他的心卻是好的，從未因為自己的身份欺壓過宮女太監，反而在他們有需要的時候，竭盡所能的幫助他們。
倪公公能夠穩坐總管大太監的位置，自然是因為他獨到的馭人手段，處事圓滑，不得罪人。
“倪公公，你放我進去，我有幾句話要同父皇講，說完了，我便離開，今日若是不說，只怕日后就沒有機會了。”
倪公公為難的看著他，就在這是，寢殿之中傳來皇上的聲音。
“讓他進來吧。”
有了皇上的命令，倪公公也不好在繼續阻攔，壓低了聲音提醒著李硯。
“七皇子，切莫沖動之下惹惱了皇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倪公公說吧，輕輕的幫著李硯拂去肩膀上的桂花花瓣，李硯點頭，道了句些便進了寢殿。
皇上只著褻衣坐在外殿的羅漢床上等著他，見李硯進來，伸手示意他到對面坐下。
李硯行禮過后坐下，凝視著皇上淡然開口。
“父皇當真好狠的心？難道你的心里就只有太子、四哥、五哥和六哥嗎？就以為我自小不在你的身邊，便連針尖那么大的地方都沒有留給我嗎？”
李硯質問著皇上，清澈的眸一瞬不瞬的盯著皇上的眼睛質問。
“如今，我什么都沒有了，就只剩下父皇你了，你卻要把我推向那么荒涼的地方，你可知，在皓月國的這十幾年，我是如何度過的，被人欺負了，我只能自己保護自己，而到了現在，你還在為太子哥操勞著一切。
同樣是您的兒子，為什么您不能一視同仁，偏偏要區別對待呢？”
李硯氣勢咄咄逼人，一副全部豁出去的模樣。
縱然是丟了性命，他也要把心里話都說出來。
“看來你對朕有很大的意見？”
皇上淡然開口，拿起茶壺為他倒了杯茶，示意他喝口水潤潤喉在繼續說。
李硯并未喝水，只想著把心里話都說出來。
“兒臣不敢。”
皇上冷笑。“就你現在這幅模樣有半點不敢的樣子嗎？”
李硯無所謂，反正明日就要離開了。
“父皇，你可知你有多不公平，明明你很清楚，四哥要比太子哥更有能力，但你卻質疑扶持太子上位，有些人不適合那里，你偏偏將他綁在那，反而成了無形的枷鎖，讓他痛苦。”
皇上憤然拍在桌上，“不要仗著喝了酒，就在朕這耍酒瘋，若是沒事就趕緊滾回去休息。”
皇上動怒，不管是皇上還是尋常人，有誰愿意聽指責的話。
李硯無所謂笑笑，“有時候，您認為的好，對于別人來說未必就好，自從我回來之后，你可有問過我在皓月國過得如何？可有被欺負了？
在你的心里，任何一個兒子，都比我重要，我就是那個可有可無隨時都可以被犧牲掉的那個。
也許，現在您看我都會覺得我惡心，就因為我母妃的行為，你看到我就會想到被母妃綠了的畫面，你不要說是為我好，才將我送去封地，你不過是單純的不想看到我罷了。”
李硯說道最后，眼淚不受控制的掉落，他這一生就是個悲劇，還不如生在尋常百姓之家，也許會因為他是男兒郎，會被父母偏愛一些。
最是無情帝王家，果真如此。
“你借酒裝瘋，是有什么人指使你的嗎？”
皇上蹙眉，李硯這段時日一直住在五皇子府，但他卻又提及李璟的能力更高一些，他到底是受到誰的挑唆，深夜進宮，同他說這些有的沒的？
“你看看。”李硯伸手指著皇上，“您那多疑的勁兒又上來了，不過是尋常的話家常，你也會過度曲解，做你的兒子好累，連說話都要權衡過后再說，生怕被你解讀出別的意思。”
李硯說完，起身走到地上恭敬跪下，鄭重的朝著皇上磕了幾個頭。
“父皇，此一別山高水遠，也許兒子再無歸期，還望您保重。”
李硯埋頭在手肘處，眼淚撲簌簌掉落，想到要背井離鄉去陌生的環境，雖然他小時候便經歷過，但如今依舊無法適應。
他才剛剛失去那么多親人呀，就不能讓他多留在京都一段時日嗎？
如今他沒有任何倚靠，又能夠擋住誰的路呢？
皇上伸出手，想要攙扶，卻終究沒有付諸行動。
“兒臣不孝，告辭。”
李硯起身離開，抓頭的瞬間，兩滴淚飛濺，倒映著忽明忽暗的燭光，掉落在皇上的手背上。
冰涼的觸感襲上心頭，皇上忽然心生不舍，這是他的兒子呀，自小他沒給他多少寵愛，如今又要目送他離開。
他突然生出不舍之情，縱然宸妃錯的離譜，但他終究是無辜的。
皇上起身，走到窗前，看著李硯大步流星離開的背影，就在他走到宮門口的時候突然駐足環顧著皇宮。
皇上遠遠看著，卻能夠感受到他的不舍，他攥緊了拳頭，強壓下心底涌動的情緒。
李硯看著皇上站在窗前的身影，眸底染上凜然之色。
今晚過后，不管是五皇子還是李璟，都讓皇上起了疑心，這倆人日子算是不好過了。
李硯壞笑，這才只是開始，想讓他離開京都，做夢。
他回到府邸，將自己關在房間里，留影察覺不對勁兒，推門進入，就看到李硯坐在一盆血水之中，面色蒼白模樣，仿佛沒有生氣的破布娃娃。
“來人，速速進宮傳太醫，七皇子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