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恢復默認
作者:華蘇蘇
“怎么沒有反應?”陳青山站在城樓上,看著山腳下的營帳,手指在城墻上敲打幾下,“他們不會以為同居安關只有一墻之隔,便可以高枕無憂了吧?”
站在陰影處的唐守冷哼一聲,“如此松散的隊伍,早晚都是死。”
陳青山嚇得臉都白了,他們幾個在唐守的院子釣魚子時過了才離開,他怎么還是跟來了!
“哼!也就你們自以為輕手輕腳不會吵醒我,那么大的動靜,除非是死人才聽不見!”
反正都被發現了,陳青山也就在眨眼間恢復風度翩翩,“將軍,我們也是擔心你因他們的身份而沖動,將軍該知道,賀蘭臨漳的確是漠北人,可陛下此番賜婚給他的貴女,卻是同居安關有些關系。”
“什么?”唐守對朝廷同意漠北大國師提出的兩國和親一直不滿,只要聽到漠北兩個字就夠了,哪有那個心思管朝廷安排誰和親!
只是聽說,那女娘似乎姓洛。
洛姓并不少見,京城官員、世家、宗室盤根錯節,洛姓女娘的身份不好猜,可若是容居安關有關聯的……遠的不說,近處的……便是平城洛氏。
聽聞平城洛氏子弟有人在京城為官。
倘若將平城的后輩接到京城,再有陛下明旨和親,也能說得通。
唐守對朝廷中的那些陰險文官早就看透了,爭權奪利時,這些人恨不得削尖了腦袋,可若真付出什么,他們卻恨不得吸干別人的血肉為己用。
別說是同支了,便是旁支,或者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只要他們用得上,能讓他們得利,他們都能認對方做子女或者父母。
臉是什么?有升官發財重要嗎?
不要臉之人最懂得如何粉飾太平。
“她是洛九娘?”
陳青山長嘆一聲,果然白日里他說的話將軍壓根兒就沒聽進去。
不然怎么可能沒記住洛九娘的名字?
自家將軍的顏面還是要顧及的,陳青山道:“是,圣旨已下,和親漠北的人選出自平城洛氏三房,是三房嫡女,被接到京城禮部尚書府出嫁。”
“她竟是洛學禮的女兒……”唐守的神色格外嚴肅。
能帶兵打仗,能守住居安關十幾年的人,又怎么會是蠢的?
洛氏用孤女換前程不假,可圣上還有朝中的大臣呢?
他們是順水推舟,還是另有所圖?
沒辦法,洛學禮是他義父信任之人,在義父去世沒多久,他便在戰場失蹤,同時失蹤的還有燕回令。
唐守不敬重東齊朝廷,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懷疑義父早就知道了什么,知道會死在這里,所以最后大戰時,燕回軍才會無聲無息散開,不知所蹤。
他守在這里,不是為東齊,只是為義父一生都在守護的百姓,還有一個真相。
唐守相信,只要他守在這里,一定會守到燕回軍的兄弟回來。
若義父之死真的同東齊朝廷有關,他便要……
“若我沒有記錯,洛學禮是在他女兒三四歲的時候失蹤的,之后他的夫人也離開了戰場。”
洛學禮此人斯文俊秀,待人總是笑意盈盈,可唯有熟悉的他的人才知道,他的內心十分冰冷,他只是用笑將人群隔絕在千里之外。
他能成親生子,就夠震碎一群人的眼睛了。
陳青山道:“那時將軍被侯爺送到山中學藝未歸,不在關內,所以不清楚他們的事情。洛三是有一次為躲漠北追殺,掉進了黑河……我們都以為他死了,結果一年后他帶著妻子和襁褓中的女兒回了居安關。”
“我也是那時才知道他出身平城洛氏。”
“瘦死駱駝比馬大。世家之中,洛氏排在末流,可他們依然死守著高貴虛偽的架子,以家世出身為由不承認洛學禮的夫人,所以那幾年,洛學歷一年到頭都守在居安關,沒有踏進平城一步。”
“后來還是洛氏族老說和,他才帶著夫人和女兒回去。”
“太巧了。”唐守道。
他同洛學禮不大相熟,卻也不是全無交流。
正如陳青山所言,洛學禮的外表有多么的儒雅,內心便有多么的堅硬。
他曾經聽義父抱怨過,洛家老太太簡直眼瞎,錯把魚目當珍珠,洛家嫡出三子,唯有老三有真才實學,可惜老太太卻對洛三視若敝屣。
這樣的家,洛學禮為什么要回去?
只是因為族老說和嗎?
“他們要行動了!”陳青山抬起手,站在城樓上的一隊弓箭手立馬張弓等待。
唐守卻在這時開口叫停,“等等。”
陳青山一愣,“將軍不會是想……”
“洛三唯有此女,大戰前夕,他借口將妻女送回平城,不久漠北攻城,他失蹤于戰場,你不覺得一切太巧了嗎?”
“朝廷也有所懷疑,所以在侯爺去后,才會安排那么多人搜索居安關。”陳青山不屑地道。
侯爺若想瞞天過海,便無人能夠識破。
可是為什么?
燕回軍是侯爺一手培養,都是可信之人,為什么最后卻……
除非,居安關內有鬼。
定國侯知道得太晚,已是來不及把鬼抓出來,不得已,他只能將燕回令交給洛三。
這是他們幾次推演,最有可能的一個方向。
只是,十幾年過去了,洛三若活著,為什么還不出現?
他們已經將居安關的關系梳理很多遍,朝廷都怕得不敢安排監軍來居安關,可洛三依舊沒有出現。
他真的還活著嗎?
陳青山不敢想,唐守更是如此。
“你說,朝廷讓洛九娘和親,是不是也懷疑洛三沒有死?”
陳青山搓了搓手指,道:“我會連夜安排人手去平城查探,查一查洛三夫人的墓。”
眼看黑衣人接近帳篷,送親車隊卻沒有任何反應,陳青山道:“將軍想以此試探是否有人跟著他們,暗中保護洛九娘?”
“是也不是。”唐守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握著腰間長劍,“賀蘭臨漳能在京城平安長大,是個有本事的,而且,根據得來的消息,他和洛九娘還曾脫離車隊,返回京城。”
“這樣的關系,絕非因為和親。”
“我倒要看看,他們趁亂攪動風云是運氣,還是……”
而被談論的洛夕瑤此時正坐在漆黑的帳篷中,把玩著一條小蛇,小蛇不時吐著蛇信,卻不敢發出任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