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夕瑤用銀針挑開怪物的皮肉，眉頭越皺越緊，“沒有任何臟器。”
“那它怎么行動？”袁明德到底是上過沙場的人，這會兒被沖擊的勁兒過去后，恢復冷靜，甚至回冰屋里拎著斧頭出來，將怪物的頭劈開，“即便是魚，也得有魚泡吧？也得有幾根腸子吧？不然……這豈不是只是一具軀殼？”
可若只是軀殼，怎么能行動自如？又怎么能抓住洛夕瑤往水里拖？
“你是說傀儡？”不巧，白延信還真知道一些，“傀儡有很多種，不過大體上分兩類，一是死物制成的傀儡，二是活物制成的傀儡。”
“死物傀儡你們應該都知道的，像是木傀儡，石傀儡……這些都是靠機關控制。活物的傀儡我只知道一種，就是人。”
“用活人制傀儡屬于邪術，別說宮廷，就是在民間也不被人所容。”
“控制人，只要控制其心智便可。”說到此處，白延信擔心被誤會，又解釋道：“我是不懂傀儡術，可想想也知道，迷惑心智容易，操控卻難。但也能想到此法用在人身上的目的。人能做到的事情太多了……”
“是啊！控制人還好說，控制這些……又是為了什么？”袁明德皺眉道，“它們身上沒有機關，也沒有神智，怎么控制？”
洛夕瑤不由道：“控制它們的未必是人，所以不用想太多。”
袁明德一聽，不由得扔開斧子，“你的意思是？”
洛夕瑤道：“你們不覺得這種蜂巢一樣的內臟和丁一很像嗎？”
“丁一？”白延信知道這個人，這人是曹寬帶來的人手之一，“他怎么了？”
“丁一被陶安砍斷半截脖子時，露出來的血肉和它一模一樣。那時他頭都要掉了，同脖子只連著一層皮肉，卻依然跑了。”洛夕瑤看著腳下被四分五裂的怪物道，“是不是和它很像？”
白延信渾身發冷，咳了兩聲，道：“所以這些怪物很可能曾經是人？”
“嗯，可能和我們一樣是闖入者。”洛夕瑤看了白延信一眼，“咳嗽這么厲害，就不要下水了吧？”
為什么洛夕瑤只提醒他沒有提醒袁明德？
白延信記得落水后，很多人都咳嗽，其中也包括袁明德。
想到這里，他重重咳嗽幾聲，面色蒼白道：“我有些喘不上氣，你們先下，我得緩緩。等我好些了，若是你們還沒有找到第七個鑰匙，我就下去幫忙。”
袁明德知道白延信起疑了，并未多言，只是點點頭，“三皇子守在岸上也好，一旦出現什么意外，也好提醒我們。雖說寒潮有些規律可循，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他看向洛夕瑤，道：“賀蘭王妃，請。”
看來是非要盯著她下水不可了。
也是。
七把鑰匙如今他們手里有六把，萬一第七把在她身上，賀蘭臨漳和胖子一出現，他們三人很可能打開門離開冰原，將東齊人拋下。
所以任何人都可以守在岸上，唯有他們三個不能。
“找到了！”賀蘭臨漳拖著胖子游上來，高高舉起鮮血淋漓的右手，溫熱的血淋使得冰冷的石頭冒起白煙。
洛夕瑤跑過去把人拉上來，顧不上其他，先看他的傷口。
雖然沒有證據，可她知道不凍湖里一定有東西。
這個東西讓落水的人咳嗽，讓尸體變成怪物的模樣，也讓不凍湖在尋常風雪中冰冷卻不會結冰。
賀蘭臨漳身體里雖然有她半截命蠱，可洛夕瑤清楚，命蠱不是免死金牌，讓人永遠無性命之虞。
她湊近他受傷的手掌聞了聞，又舔了舔。
賀蘭臨漳一驚之下要收回手，卻被她緊緊抓住。
“別動。”洛夕瑤冷著臉道。
賀蘭臨漳不想讓她冒險，“我沒事。”
“你知道個屁！”洛夕瑤高聲道，“閉嘴。”
胖子還是第一次見洛夕瑤發火，還是對著他家主子發，他裝著眼睛耳朵是擺設，垂頭縮肩站在一邊，恨不得縮成一團。
洛夕瑤拉著他進了冰屋，胖子亦步亦趨跟在后面。
白延信咳嗽著等曹寬過來，把他的懷疑說了出來，“二皇兄一直沒有咳嗽，可陳永年和袁明德有，只是他們現下都好了，我們卻越來越嚴重了。”
曹寬神色微凜，道：“先離開冰原再說。云層飄散得很快，我擔心云層再次聚集，會引來更可怕的寒潮，冰屋未必抵擋得住。”
白延信自然不會質疑曹寬，這世間若還有誰真心為他，也就是這個表哥了，“在湖下發生了什么？怎么全都受傷了？”
“是陶安。”曹寬冷冷道，“陶安帶著那些怪物偷襲了我們。不知道它們是怎么做到的，在水中動起來竟不會發出一絲聲響，讓人防不勝防。”
一聽陶安的名字，白延信立刻想起丁一，“洛九娘說，丁一和湖中的怪物一樣，原本是人，不過……”
“蟲巢？”曹寬很是不解。
“她親眼所見，陶安下手不夠利落，沒有將丁一的頭砍斷，所以她才看到了丁一皮肉之下的樣子，不過那時洛九娘以為是蠶絲，因為夏之界里到處都是蠶。她說丁一吐血的時候，血里有蠶蛹。”
任誰知道身體里的血肉正在被蠶蛹吞噬，臉色都不會好看。
曹寬道：“如此一來，陳永年和袁明德恢復過來也有了解釋。”
“你是說二皇兄……”
見白延文帶著人進了冰屋，曹寬道：“先進去再說。”
洛夕瑤正在冰屋里給賀蘭臨漳放心頭血，沒有發現異常后，她終于松了口氣，“你還好，倒是胖子……我得想想辦法。”
“是不是我的身體里有蟲子？”胖子憊懶地笑了笑，“我覺著我還有救，真沒救了，應該是陶安那樣。”
“你們是因為陶安受的傷？”洛夕瑤皺眉問。
“傷不傷的不重要。”白延文推門而入，“寒潮要來了，天上的云層散開沒一炷香就又聚集在一起，有人聽到了野獸的動靜，它們正在朝冰屋來，寒潮的時間縮短了。”
說著，他看了看周圍，“不如一人一顆石頭站在錐型堆旁邊，先把門打開。別等冰原上的兇獸都來了……到時候我們能跨越門，它們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