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恢復默認
作者:華蘇蘇
洛夕瑤沒太思考,便從她的包袱里取出一個瓷瓶,朝著白延文懷中丟去,“我只有止血粉。”
白延文感激地點了點頭,“出去之后,我會加倍還你。”
原來是陳永年受了傷。
不過白延文剛好把陳永年擋住,洛夕瑤看不清他到底傷得如何。
賀蘭臨漳不喜她專注于他人,溫柔而強硬地扭過她的頭道,“不知潮汐多久會退去。閉上眼睛睡一會兒,我守著。”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跳太安穩,明明并不困倦的洛夕瑤靠在他的胸膛上,在不知不覺中悄然睡去。
迷迷糊糊中,仿佛聽到了熟悉的聲音,聽不清是什么,洛夕瑤就是覺得熟悉,這種感覺太熟悉了。
是什么?
似召喚又似回應。
似吟唱又似低喃。
支支吾吾。
窸窸窣窣。
是……
洛夕瑤倏然睜開眼睛,她莫非只睡了彈指的時間?否則為何水不僅沒有退,反而又漲了?
她明明記得閉上眼睛時河水才漫過她的腰,怎么這會兒水已經快到她胸口了?
“正要叫醒你。”賀蘭臨漳道,“水位太高,漫過胸口后很危險,須得保持清醒。”
“又漲了一次潮?”不應該啊?她睡得太沉,水浪拍過來都未感覺到?
賀蘭臨漳道:“有些奇怪。沒有水浪拍過,只是河水卻在翻滾。”他將黏在她額頭上的濕發撥開,“還沒問你怎么忽然醒了,可是做噩夢了?”
洛夕瑤一下抓住他的手腕,急忙道:“夢里有人在喚我。”
“嗯?”
“不是喚我的名字,我也聽不清它在說什么,可我知道,它是在喚我。”洛夕瑤擰眉道,“有些像命蠱,可又哪里不同。”
“哪里不同?”
洛夕瑤沉默片刻,道:“森冷的感覺。喚醒命蠱時,也很有壓迫感,我知道命蠱在同我對峙,我們不是東風壓倒西風,便是西風壓倒東風。可我知道只要能生存,命蠱便不會將我如何。夢里的東西不一樣,我能感覺到,它想吞噬我。”
他們的目光都落在冰冷幽暗的地下河水上。
洛夕瑤幽幽道:“你方才說……河水在翻滾?”
“莫非是……”
賀蘭臨漳的話還未說完,“嘩啦”一聲,有什么破開河面,從他們眼前掠過。
平安已經被小柯舉在肩頭。
不用看孩子的丁振又累又冷,昏昏欲睡中,他看清了那個黑色的影子。
“師父?”
“噓!”丁振一把按住平安的小腿,他失了血色的唇顫抖幾下,壓低聲音道:“黑色的,有水蛇一般的環狀斑紋?”看書喇
瘦子一驚,心驚肉跳地道:“大水蛇?你確定?”
丁振僵硬地點頭,“蜈蚣毒蛇都是藥材,我炮制過不少泡酒,豈能看錯?”
“都醒著吧?”賀蘭臨漳問。
瘦子胳膊肘給了胖子一下,胖子倒抽一口氣,沒好聲地道:“滾!”
瘦子道:“我哥醒著。”
金啟日一愣,他弟好久沒叫過他哥了,他目光復雜又擔憂,知道這瘦子是真的擔心會……
他深吸一口氣道:“別擔心,我們都帶了驅蛇的藥粉,這些是柯兄弟用來對付守門神龍的,可惜沒有緣分,進地宮時守門神龍沒出現,陰差陽錯的,能讓咱們避開水蛇,柯大師也是功德一件啊!”
“又是柯兄弟,又是柯大師,你真是……”瘦子想到驅蛇藥,也精神起來,他立刻朝已經被淹了一大半的包袱里伸手去摸,“藥粉怎么用啊?一摸上,不就被水沖走了?只涂抹頭臉,蛇會不會盯著我們的腿……”
小柯淡定道:“是吃的。吃過之后身體會臭,這種臭,人受不了,蛇蟲也受不了。”
瘦子脖子一梗,“沒、沒事,咱們可以用東西把鼻孔塞上。”
洛夕瑤冷聲道:“吃。”
這藥也不知是放了什么東西,吃進去的時候不覺得有什么,眨眼間,身體就由內而外散發出一種霸道的臭味。
味道比他們經過幽草叢避開毒蛙時吃的藥丸可怕多了。
洛夕瑤強忍著吐意,鼓勵道:“無論巨蛇是不是從冬眠中被喚醒,它都需要進食。不過也不用怕。”她瞥了一眼東齊骨船的方向,“他們人比我們多,巨蛇只要不傻,便知道張一次嘴吃誰更方便!都打起精神來,河面翻滾時千萬別掉進河里,不然不被吃也要被淹!”
“會不會覺得我很壞?”
賀蘭臨漳笑:“為什么?”
“讓他們去死。”
“不然呢?”賀蘭臨漳的目光明亮而專注地看著她,“他們能為我們去死,是他們的榮幸。”
洛夕瑤輕輕一笑,“不錯。”
她只是為袁明德可惜,此人身上秘密不少,她還沒弄清楚呢!不過……即便巨蛇出水,也未必會如何。
此處太窄,又有被固定在拴船柱上的骨船,水蛇不出頭便罷,出頭很容易被亂箭射穿。
“啊——”
“救命——”
“噗通噗通!”
東齊舍了一條骨船,行到此處僅剩兩條骨船。
臨近洛夕瑤的是白延文和白延信,可以說他們的親信都在這條船上。
而后面的骨船,則是他們帶來的侍衛和一些不知道裝了什么的筐子,還有兵器。
巨蛇將骨船頂起,呼嘯著沖過去張嘴咬斷繩索,粗壯的尾巴將人卷起拖進水中。
有人朝白延文的骨船游去,朝他伸出手。
可還沒等他接近骨船,巨蛇拍打蛇尾翻起的水浪便將他打進河里。
猩紅漸漸在河面暈染開來。
隨著巨蛇游動翻滾,骨船也一搖三晃。
坐在船上的人被濺了一身河水和血水,他們不敢松開繩索,也不敢松開篙竿和兵器,便是賀蘭臨漳抓著篙竿的手指都用力到泛白。
誰也不想被巨蛇帶下河。
一旦掉進河中,便是未入蛇口,在這樣狹窄又深不見底的河道,他們也很難游上來。
求救聲消失了。
巨蛇消失了。
河面平靜了。
可水還沒有退。
船上的人也沒人敢動。
河道中,唯有骨船擦過石壁的“吱嘎”聲不時傳來。
忽然——
“嘩啦”一聲,巨蛇的尾巴再次出其不意地探出河面,砸向浮在河面的骨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