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墻有耳,何況是在馬車里。
雖然車上的人大部分信得過,可還有石虎在,而且在藏寶圖沒有確定之前,洛夕瑤不想讓太多人知道,才含糊地問了一句。
在丁振的努力之下,月牙鎮的時疫已經基本控制住,起碼每天死的人都掉到了個位數。
這一太平啊,有錢的人家就不甘于被關在庭院中。
小柯也正是借此機會進來做法事。
他事先說過,他夜里是要回寺里守著佛像前的長明燈的,富戶打點好一切,他才肯來。
能進來,也就能出去。
都說強龍不壓地頭蛇,陳永年有本事不假,可白延文也不是白給的,不然也不能讓人把賀蘭臨漳他們無聲無息帶進月牙鎮。
白延文一個外來的皇子都能做到,長居月牙鎮的富戶又怎么會沒有辦法?不過是送一架馬車離開,只要想辦法把陳永年的人支開就成。
順利出城后,洛夕瑤讓老何帶著人回村子,同丁振會合,安置妥當后,再讓瘦子找機會帶丁振上山,子時前一定要到溪鳴寺。
瘦子和丁振來得比預想的要快。
丁振正迷糊呢,不知道大晚上地又要做些什么,就聽坐在蒲團上的白衣僧人耷拉著眼皮道:“能出發了不能?還要不要再等等誰?再準備些什么?”
洛夕瑤把他的諷刺當耳旁風,道:“溪鳴寺是你的地盤,你守在這里這么久,想來在入口處流連多次,什么時候進去最合適,你也一清二楚。既然如此,接下來就聽你的安排。”
“你信我?”小柯挑眉道。
洛夕瑤冷哼一聲,“少廢話。藏寶圖碎片你我誰也不比誰多一片,你能先一步盤踞此處不過是因為你的碎片能圈定溪鳴寺而已,這一點兒我是不比你強,可我也有你沒有的好處。我有丁振丁大太醫,你有嗎?”
丁振正看熱鬧,就聽洛夕瑤提起他,他撫著短須道:“同我有什么關系?離京的這一路,真真是上了你的當了。”
洛夕瑤淡淡道:“白延文和陳永年都對你很推崇,這會兒后悔也還來得及。”
賀蘭臨漳低頭喝茶,一副一切交給洛夕瑤的樣子,讓看向他的小柯和丁振都有些噎得慌。
小柯同洛夕瑤打機鋒也不過是想抬抬身價,能拿捏住人最好,可惜洛夕瑤不上套,而且一副隨時能一拍兩散的嘴臉,他也就不想多耽擱了,夜長夢多啊!
尤其是在看到他們坐在鮫鯊上回來時的那一幕,讓小柯感到心驚。
他是真有些擔心洛夕瑤甩開他去尋找寶藏。
即便他先一步找到地宮的入口,可面對洛夕瑤,小柯也不敢自大到以為他占據了優勢。
“東西我已經讓人準備妥當。”說著,他看了看眼前的幾個人,“一起?都下去?”
賀蘭臨漳微一點頭,洛夕瑤便道:“對。溪鳴寺外沒有盯梢的最好,若真有人盯著,別說留下人手,我們就是全在這里一動不動,也是給人一鍋端的。與其如此,不如都去地宮,萬一入口不能再打開,我們還可以尋找其他出路。”
小柯沒有再多言,叫來小徒弟把東西拿出來,一人一個包袱,包袱里裝著蠟燭、火折子、一套夜行衣,一瓶避毒丸、一瓶辟谷丹……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都在幫他們,他們去山后冷泉的時候,天竟然晴了,星光灑在山間,為他們照亮山間的小路。
走了一段山路,小柯忽然停住,轉頭對他們道:“山壁后就是冷泉的入口,進入冷泉后,差不多要有半個時辰才能到地宮入口。你們出過海,閉氣我就不多說了,冷泉最危險之處是冷。冷得渾身發抖,冷得四肢抽搐,仿佛心都要停跳了一般。所以下水后,務必跟緊我,一旦迷失在冷泉中,就是死。”
眾人都點頭表示記住了。
洛夕瑤垂眸看了眼只到小柯腰的小和尚,并沒有問他是不是也要下冷泉。小和尚跟在小柯身邊多年,不可能是個沒本事的,有時候越是年紀小,越不同尋常。“除了冷之外,還有其他危險嗎?”
“有一條守門神龍,不過它大部分時候都是在睡,很少在冷泉游動,來溪鳴寺這么久,我只見過它兩次。”
什么神龍,不過是巨蟒而已,而蟒蛇都是要冬眠的,冷泉散發的冷氣簡直就是巨蟒的克星,它愿意出來才怪。
可既然它是前朝用來守門的,便不可能是擺設。
洛夕瑤銀針封穴,也沒忘幫丁振戳上幾針。
察覺到身體中血液的流速變慢,丁振摸了摸心口,雖然不是第一次知道,可他依然覺得很神奇。
胖子和瘦子都會這法子,借了洛夕瑤的銀針自己來。
小和尚打開山壁上的機關,“轟”的一聲,黑漆漆的洞口出現在他們眼前。
小柯率先進去點燃火把,“這里水氣很重,火把容易熄,不過山壁上的火把很多,熄了再點燃便好。”他說這話是擔心忽然陷入黑暗會有人亂跑。
胖子和瘦子都是賀蘭臨漳近衛,功夫不弱,別看金啟日咋咋呼呼,金啟月又是個刻薄刁鉆的,可他們都是很有本事的人。
小柯走在最前,小和尚殿后。
賀蘭臨漳拔出匕首,警惕地拉住洛夕瑤的手慢慢走下石階,輕聲道:“這里水氣很重,冷泉不是隨時出現吧?”
胖子和瘦子要護著丁振,所以他們跟在小柯伸手,賀蘭臨漳和洛夕瑤在他們后面挨著小和尚。
小和尚聽到他的話,脆生生地道:“這里很奇怪,平日里是溫泉,不過也就比尋常湖水熱些,同京城湯山的溫泉比不得。只是太陽一落山,溫暖的水便會慢慢下降,直至干涸,然后便是冷泉。子時是冷泉升滿的時刻,只有這個時候,地宮的門才會打開。”
說著,他抬手摸了摸山壁,道:“所以這里水氣很重,卻并不會結冰。因為冷泉出現半個時辰便會開始下降,然后換回原本的溫泉。師父找了很多次,也沒找到布下此局的人是怎么做到的。”
越向下走越冷,除了洛夕瑤沒動,其他人都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子時未到,再等等。”小柯站在升騰著寒氣的泉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