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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袁明德不在,洛夕瑤立刻仔細地說了袁明德同東齊的仇恨,并對賀蘭臨漳道:“仇肯定不會假,只是……我從未見過袁明德,你呢?”
賀蘭臨漳雖在東齊多年,但也不可能見過東齊上上下下所有的官員。袁家雖然同漠北交過手,可同定國侯、平西侯相比,袁家就有些上不得臺面了。
“我會讓人去查,不必擔心。即便他有所圖,只要我們小心些,說不定他的存在對我們來說還是好事。”
洛夕瑤瞬間明白他的意思,“若真是故意為之,所圖定然不小,也許幾次試探未必有結果,小心為上。”
“你……”賀蘭臨漳關切道,“可有受傷?那個錢老鼠,我會讓人收拾的。”
“小事,不必在意。”老鼠的確不討喜,可專門去滅殺也沒必要,更何況不是錢老鼠也會是別人,不遇到個腦子不好的紈绔,她如何潛進死牢?只是……洛夕瑤總覺得袁明德的恨意有些牽強,倒不是將承恩公府的錯歸罪于整個東齊不對,可若換做是她,她定然先滅了承恩公府再說啊!
上折子經官行不通,背后下黑手還不行?她都能在京城打斷楊盛和白延文的腿了,可見逐一擊破并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就看下手之人是不是快狠準,有沒有魚死網破的決心。
反正她洛夕瑤是不怕的,大不了就是死嘛!多拉幾個墊背的就是賺到。
不過袁明德和石虎不管是不是有意結識于她,結果就是她找到了賀蘭臨漳,就沖這一點,縱然袁明德和石虎是釘子,她也愿意留他們全尸。
“袁明德通過賀九二字便識破我的身份,想來你也瞞不住他。”洛夕瑤看著賀蘭臨漳的臉,這張臉是平城賭坊賈老板,她嘆息一聲,道:“袁明德定然見過你在東齊的賀蘭七王的臉,你這面具之下,可有所防備?”
“當然。”賀蘭臨漳的聲音平和沉穩,似乎并不是身在敵營,而是在尋常街市,“我被捉是……”
“是因為我。”老何臊眉耷眼地走過來,筆挺的肩膀都塌了下去,“胖子給我買藥的時候,暴露了行蹤。”
金啟日磨磨蹭蹭過來,他方才就看了,金啟月那瘦子沒跟來,不然這會兒他還躲在別人身后呢,“陳永年那個奸鬼,將人手安排在沿途所有的藥鋪和小店,簡直防不勝防……”
他把陳永年一頓罵,激動得被口水嗆到才停下。
賀蘭臨漳的聲音很是平和沉穩,似乎不是身在敵營隨時可能沒命,而是在尋常街市,正和夫人攜手同游,“換做是我們,只會比他們做得更絕。本就分屬不同立場,只能是敵人不能是朋友,你會對敵人手下留情?”
“袁明德我沒有聽說過,不過他父親因得罪承恩公府被降罪的事我知道。如你所言,袁明德的理由有些牽強,不過柳玉樹……他的家人與其說死于漠北刀下,不如說是死于東齊貪欲和士兵的拋棄,他忠的是定國侯而不是東齊帝。他死守燕回郡是在等什么人或者什么消息,一旦他找到東齊害死定國侯的證據,第一個引兵入關滅亡東齊的人便會是他!”
說到這里,他看向洛夕瑤,“東齊帝和朝中大臣本就忌憚他義父也就是定國侯的燕回軍,這支隊伍是定國侯一手建立,最初的人馬都是他在戰場上救下的孩童和重傷殘疾被放棄的百姓,誰能想到其中有人握有前朝神將的兵書,并最終將兵書獻給定國侯,成就了這樣一直如臂指使的終極殺器。你父親便是被定國侯所救,深得定國侯信任,成為燕回軍的斥候首領。不只是你母親,我覺得你父親……也許也還活著。”
“我知道。”洛夕瑤嘴角的笑有些苦澀,“他們有各自的理想、理由,也許他們并不是不在乎我,只是同他們真正在乎的人或者什么比起來,我有些微不足道。不過沒關系,我不僅僅是他們的女兒,重要的是,我就是我,沒有人能代替的我。”
“定國侯手握重兵,又有奇襲隊伍,甚至有不同于東齊斥候營的一套收集消息的方法,東齊朝廷必然忌憚他。他因舊傷復發而病故,為何他的子嗣也都那日死在戰場?漠北如何得知定國侯會那一日死?燕回軍又如何會在同一日消失?這一切怎么能說沒有準備?我甚至覺著漠北退兵都是恰到好處。在漠北和東齊休養生息之際,燕回軍呢?”洛夕瑤輕聲道。
聽著從苦澀到淡然的話語,賀蘭臨漳有些心疼,他們都是被家族放棄的人。他伸手過去握住她的手,剛要說話,便聽到袁明德和石虎過來的聲音。
石虎要行禮,被老何夾住。
賀蘭臨漳道:“生死關頭,不必講這些虛禮。很感謝你們護送九娘來此,待離開此處,我定然不會讓兩位白白辛苦一場。”
袁明德嘆息一聲,道:“我和石虎都受困于死牢,若不是遇到王妃,我們也只能等秋后問斬了。隨王妃來此雖然危險,可也是我們自愿的。石虎是單純對東齊朝廷不滿,想隨我們冒險給北泉找些麻煩,我嘛,是為了報仇。”
“如今兵部尚書和承恩公府沆瀣一氣,眼睛緊緊盯著戶部,北泉的兵馬都是北泉自己在養。燕回郡和居安關也都是定國侯的舊人在,只是能守多久,誰又知道呢?漠北不會等東齊強大起來,我也不會等東齊清醒過來。柳將軍感念我父兄曾幫過他,甘冒奇險傳消息給我,并花重金買通了刑部,可惜我父兄依然在流放中失蹤,說是失蹤,誰信呢?朝廷真是連借口都懶得找,只會隨便糊弄我們這些沒有背景的武人。好在我將弟妹保住,可還是不小心被陳永年所捉。好在陳永年雖然愚忠,卻也不會輕易要我的命,只是他們想找證據為我家翻案,困難重重。”
“我不甘心去死,所以只能讓他們死。”袁明德道,“柳玉樹和陳永年不對付,我可以拖住他們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