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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祝方，就是驥叔。”洛夕瑤沉聲道，“從東齊到漠北要走很久，可從驥叔過，那里有一馬平川的草原，快馬加鞭要省很多時間。東齊認為是漠北挑唆祝方出兵，可我們知道，這是七哥有意為之。那么……一個兒子對于祝方小國來說，真的那么重要嗎？”
金啟月搓了搓干瘦的手，“王妃的意思是，祝方出兵很可能是個圈套？”
洛夕瑤思考著漠北的事，一時沒有回答。
倒是丁振低聲道：“祝方和驥叔等小國安穩多年，如今忽然出兵怎么想都很奇怪吧？我不會行軍打仗，可我想著東齊即便陷入戰火，祝方等小國也不過是趁機小偷小摸，如此強橫很奇怪。他就不擔心出兵東齊的時候驥叔在后偷襲？”
“東齊天災人禍，短短一個月內風波不斷，東齊帝首要提防的是榮慧大長公主。”金啟月摸了摸下巴，道：“如此一來，東齊邊關防范西蠻漠北的同時，只能抽調其他兵營對付大長公主的私兵。要知道榮慧大長公主隱忍多年，兵馬財力不是尋常藩王可比，東齊帝忌憚她也是常理。祝方能三天攻占安寧江左岸的幾個城池，正是鉆了這個空子。”
洛夕瑤皺眉，看向金啟月，“我們當初去而復返是為了渾水摸魚，可如今祝方已經不是渾水摸魚，是明刀明槍了。”
“大戰時，大國看不上這些小國，尤其是祝方城外不是沙漠便是沼澤，也是奇怪，明明沒隔多遠，驥叔身后卻是草原。”金啟月道，“這些小國自保尚且不及，怎么敢反我漠北？”
洛夕瑤冷聲道：“瘦子，你太自大了。”
她雖出身東齊，可對東齊并無歸屬感，對于漠北就更……所以洛夕瑤能夠冷靜地看待各國的實力，小國又如何？小石頭不起眼，在將軍不警惕的時候不也能將人絆倒？
“我擔心的是，祝方、驥叔等小國明面上聽七哥的話出兵擾亂東齊，將鍋扣在漠北頭上，可暗地里，他們已經同東齊聯合，準備趁漠北毫無準備的時候進攻。祝方能聽七哥的話，為什么不能聽東齊帝的話？七哥用祝方的小兒子為引，不過是小道，可若是東齊和祝方有國書為信，日后東齊借道祝方和驥叔，直接進入漠北腹地，戰后再將漠北地盤瓜分干凈，即便祝方驥叔等小國分到的少，對他們來說，不也是意外之喜嗎？”
賀蘭臨漳因勢利導不可謂不聰明，可惜他差就差在出身上。
他如今不過是名聲不顯的漠北王子，而東齊帝卻是一國之君。
只要祝方手握東齊帝國書，自然敢盡全力一搏。
金啟月惱怒地跺了跺腳，“這些小國真是墻頭草一樣擺來擺去，三姓家奴也不過如此。倘他們真騙了主子，簡直罪該萬死！”
“是啊！”洛夕瑤漫不經心地道，“你要如何？連夜過去將祝方王碎尸萬段，以儆效尤？”
“這……”金啟月抬手在嘴上拍了兩下，訕訕道：“王妃不必理我，我就是氣。”
洛夕瑤輕嘆一聲，“祝方同東齊聯合在我們看來是罪該萬死，可彈丸小國想在夾縫中生存本就不易。東齊久經戰火，一直同漠北和西蠻三足鼎立，可祝方和驥叔他們呢？不也安然活到如今？可見他們的王很是識時務，也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
金啟月和丁振都愣住了，他們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洛夕瑤道：“我說的，只是一種可能。即便有國書在，漠北一旦敗于東齊，三足鼎立勢必被打破，局勢一旦失衡，小國又真的能吃下漠北的地盤嗎？祝方王是個什么樣的人我不清楚，可我知道東齊帝。漠北敗了，東齊帝一定先收拾周邊小國再對付西蠻。漠北同西蠻萬里之遙，他們同漠北聯合對付東齊，才能有一線生機。否則，不過是給東齊壯大添磚加瓦罷了。”
“那我們要如何做？”
洛夕瑤道：“等。等七哥的消息來，他敢利用祝方，定然知道祝方王是鼠目寸光之輩還是高瞻遠矚的明君。”
這事不能急，著急沒用。
她擔心丁振的翳螟是否全解開，讓他坐過來給她看看。
“我是大夫能不知道自己好沒好？”丁振雖然不耐煩，卻也聽話地伸出胳膊讓她把脈。
洛夕瑤瞪了他一眼，“貴妃的尸體是你我親自查驗的，當時你看出她有巫族血脈了嗎？如果看出來了，你我便不會以為那些線蟲是蠱蟲，那分明是黑巫術。”
既然當時大意了，如今呢？
白延文如此危險，他們不得不防。
丁振臊眉耷眼，“那時不知道，眼下不是知道了嘛！平西侯平氏也算是望族，他們的血脈不可能有問題。我覺著，要么是平貴妃母族有異，要么是平貴妃有異。不過巫族的血脈延續要求是極為嚴格的，想要有強大的巫力，一定要是巫族純血才可以。一旦混入他族血脈，巫力便會減弱，三代便會消失。”
洛夕瑤把脈的手忽然頓住，面色難看起來。
金啟月和丁振面面相覷，有些不知所措。
洛夕瑤看向金啟月，“跳崖逃生后，你一直跟七哥身邊吧？”
“是。”
“所以你不僅沒有進過地穴，也沒有看到過一線天里的那間大宅。”
丁振曾經幫洛夕瑤問過寧馨身邊那個嬤嬤的話，所以他立刻就明白過來，“你和牛勝被捉的地方，莫非就是大長公主培養暗線的宅子？”
“不錯。”洛夕瑤用手指沾著茶水在桌上畫著她離開地穴之后的路線以及周圍的山勢，“這里與其說是山谷，不如說是一道裂縫，周圍地勢很高，又有樹木遮掩，大宅因地勢修建，只能從這里看到一線天光，符合小太監和老嬤嬤的供詞。可是，這里除了看守宅子的管家外，下人只有十幾個。我在那里找到我同……約定的暗號，找到了圣旨。然后不等行動，便在那里又見到白延文和白延信。”
洛夕瑤將暗號的事一帶而過，并沒有說同誰約定，而是又道：“最有意思的是，破城弩是大宅管家準備的，最后卻便宜了白延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