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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余江。”洛夕瑤哼道,“東齊帝那個老狐貍還在京中穩坐釣魚臺呢!殊不知我們從西大營的兵馬數看出問題,沒有上當。等到了余江,我們把榮慧大長公主藏在山腹中的人馬給端了,再弄走東齊帝的馬,看他還能不能穩得住!”
吃飽喝足,胖子熄了火堆,處理了他們丟棄的骨頭和皮毛,才坐馬車上趕車。
如今他們只剩下一架馬車,好在馬夠,便是有兩人一匹的,也已是不錯了。
畢竟是在逃亡不是?
“那個……”
“嗯?”洛夕瑤飛身上馬,她雖然不能飛檐走壁,可這幾日練武后,上馬卻輕盈不少,帶著一股惹人注目的瀟灑。不曉得賀蘭臨漳要做什么,她挑眉問:“做什么吞吞吐吐的?”
這都什么和什么?他哪有吞吞吐吐?他只是想起一件事,又擔心她誤會。
洛夕瑤騎馬到他身側,“有什么秘密要告訴我?”
賀蘭臨漳無奈道:“只是想起一件事。這兩日沒見你送食物上馬車……”
“丁大夫說最好不要喚醒老何。”立了王府,便不好稱呼何管家了,所以洛夕瑤隨著賀蘭臨漳一起叫他老何,“只要我每日換出蠱蟲用摻了線蟲卵的血食喂蠱,蠱蟲回到老何身體中,便能反哺于他。因為再小心,他醒來后也總要動兩下,對他的傷勢恢復不大好。”
“你是不是忘了馬車上除了老何和丁大夫之外,還有一個人?”
洛夕瑤驚訝之下半張著唇,“哎呀呀,我把寧馨給忘了。”
給老何送飯的時候,她還會給寧馨捎上一口,可如今只要她在馬車外打開車窗,便能引出老何身上的蠱蟲,也就把給寧馨送飯的事情給忘了。
“可能也許大概……丁大夫會給寧馨扎上幾針,她沒有醒來,應該也不會很餓。”
賀蘭臨漳靜靜地在馬上看著她,“我并不在意寧馨的死活,她便是死了,想來東齊帝也不會拿我們如何,頂多發布告通告天下我們所做之惡。我提醒你,在意的只是你的想法,不知寧馨對你是否還有用。”
“有用。”洛夕瑤輕聲說道,“寧馨同楊太后很像,都是蠢而不自知,自以為聰明絕頂還野心頗大的人,這樣的人,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有她一天,東齊帝的身邊便多一個拖后腿的蠢貨。這個蠢貨還同別人不同,這是東齊帝最寵愛的女兒,東齊寧馨公主。”
這樣的蠢貨,說不定什么時候便能給他們帶來驚喜。
當然,這個驚喜是對賀蘭臨漳和洛夕瑤而言。
對東齊來說,便很可能是驚嚇了。
既然不打算餓死她,洛夕瑤便得給她送吃的,只是鴿子和兔子都吃完了,賀蘭臨漳送的糖果才不要給寧馨吃。
想了想,洛夕瑤道:“總給她送飯,太麻煩了。丁大夫說一具尸體不夠用,如今馬車下面一層除了丁大夫和他用的瓶瓶罐罐外,還有最少兩具尸體,寧馨已經被丁大夫嫌棄,捆了堵嘴之后放上面同老何并排躺去了。上上下下不容易,萬一碰到老何便不好了。所以我想著……不如我給寧馨也種上蠱,這樣便不用叫醒她吃東西,我喂養老何的蠱時,順手再喂一只便是。”
“你高興便好。”
洛夕瑤點頭:“天高山遠,我沒有什么不高興的。”
這些日子,他們能走山路便走山路,實在走不了,便白日里走山路,夜里才會從村莊或鎮子上路過。
偶有小股兵馬圍剿,不用洛夕瑤和賀蘭臨漳動手,紅明白水便帶著人把兵馬清理了。
就這樣又走了六日,他們終于走到了余江境內。
恰逢落雨,草木綠得潤澤青翠。
只是余江雨水中沒有草木之香,倒有一種惡心的腥味。
擔心余江有疫病,洛夕瑤早早便讓丁大夫配了藥粉,用棉布包上一層,墊在口鼻之間。
好在下雨,他們披著蓑衣戴著斗笠,藥包蒙面也不至于引人注目。
“主子。”白水皺眉道,“這里比我們上次來時,荒涼了很多。”
觸目所及,都是破敗的村莊,別說人了,便是犬吠都沒有,顯然附近已經沒人了。
“余江真的還會有糧嗎?”洛夕瑤看著荒了的田地,目露憂色道:“不然我們不進余江,直接去魏縣礦山?”
同其他城鎮的災情不同,余江旱災子虛烏有,這里只是地動而已。只是一次地動,便可載入東齊史書,因為這次地動毀了半個余江,而沒毀的地方在后來陸陸續續的地動中,也沒法住人了。
而百姓只有活不下去才會離開。
他們不知道余江地動停了沒有,可看到村子中還有立著的房屋,便知道最近應是沒有再地動了。既然如此,人怎么都不在?
洛夕瑤擔心,余江地動停了之后,有了疫病。
否則如何解釋十室十空?
疫病啊!便是丁振有大把握,她也不想讓眾人涉險。
洛夕瑤收回目光,騎馬去馬車邊敲了敲車窗,丁振不耐煩的臉很快露了出來。
“我們經過幾個村子都沒人,想著要不要繞路去魏縣。”
“去哪里是我能做主的事?”丁振臊眉耷眼,“你是想讓我看看余江是不是有疫病吧?”
“余江的雨水都帶著腥臭氣,可見腐爛的尸體不少。可余江衙門再不行,也不應放任尸體在路邊不管,所以我擔心,余江瞞報疫病。”一陣風出來,雨水滴到臉上,洛夕瑤抬手擦了擦,道:“還有一種可能,便是東齊帝瞞著天下人,先一步將余江的疫病按死在這里。”
丁振明白她話中之意后,脊背一涼,“屠城?”
聽到響動,洛夕瑤顧不上同丁振說話,急忙叫住想四處看看的賀蘭臨漳,“都不準動!”
賀蘭臨漳抬了抬斗笠,露出一張平凡的臉,沒辦法,胡須不好打理,所以一出山,他便又換了一張臉,“不用擔心,周圍沒有尸體,我只是想去房子中找找線索,看村民是什么時候又是怎么離開的。不然縱使我們繞路去魏縣,也難免會遇到余江逃出來的人。屠城……哪能屠那么干凈,蛇有蛇路,鼠有鼠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