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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夕瑤心頭一動，“你是已經弄清楚線蟲的習性了？”
線蟲能無聲無息吃空平貴妃，自然也可以吃空他人。
只是紫云觀的人太多了，觀中道人倒是好說，流民怎么辦？除非有足夠的人手將流民集中看起來，否則他們一旦有人意外踏入有線蟲的地方，就是一個死。
不到逼不得已，洛夕瑤并不想將所有人拖入深淵。
丁振沒回答她，倒是隨口說了一句，“我記得你當初也帶走幾條線蟲。”
“是，只是我帶走的……都沒活下來。”不，不能說沒活下來，而是被吃掉了。洛夕瑤血肉中的命蠱有自己的想法。
她把丁振忽悠出宮，是因為丁振治好了蘇嘉言，祛除了她下在蘇嘉言腿上的蠱。洛夕瑤如今所掌握的蠱術都是上輩子被關在牢房中的時候同江鴻學的。那時江鴻也有傷在身，時而清醒，時而糊涂，所以她學的也是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端的是一知半解。
好在封在她心間的蠱蟲不是凡品，不然她也不會仗著命蠱在京城胡作非為。
只是有一利便有一弊。
當初她帶線蟲回去，是覺著這也是一種蠱。只是還沒等她研究出什么，命蠱便趁著她睡著時，從她的指尖探出觸須，扒開塞子，把里面的線蟲吸得渣都不剩。倘不是一下補過了仿若醉酒，直接醉倒在地，都沒有來得及毀尸滅跡偷偷縮回她的血肉，被她抓個正著，洛夕瑤也不會發現。
命蠱成長需要養分，被喚醒后沒把洛夕瑤吃空，一是她從江鴻那里學會保命之法，二是為她種命蠱之人手段非凡。
也多虧了線蟲讓命蠱成長一大截，不然這次在瀲滟湖底，她得把命留在那。
“死了？”
洛夕瑤點頭，“是啊，我沒必要騙你。”
“怎么死的。”丁振急急問道，“我知道你有秘密，只是我試過很多辦法都無法徹底殺死這些線蟲。”不等洛夕瑤問，他又道：“在圍場時，我們我可以確定用硫磺粉和白磷將紅色線蟲燒成灰燼，可沒過多久，藥童便在灰燼中發現白色的卵，這些卵七日內就能長出一寸。”
洛夕瑤一聽，瞬間警惕起來，“從平貴妃身體中取線蟲時候，不只有紅色的線蟲還有白色的卵。紅線蟲燒成灰后浴火重生，卵呢？倘不讓它們接觸血肉，它們是會互相吞噬，還是會餓死？”
丁振神色復雜地瞥了她一眼，道：“能將人血肉吃空的蟲，在身邊有同類的時候如何會把自己餓死？七日內我并沒有喂食過它們任何食物，它們是憑借互相吞食成長。封起來的卵本來沒有孵化，可……”
“可你打開了封裝它們的罐子，嗅聞到外界的氣息或者說觸手可及的血肉之味后，它們醒了，是嗎？”
“是。”
洛夕瑤道：“倘當初我們沒有剖開平貴妃的尸身，而是直接火化，會不會……”
“世間哪有那么多當初和如何？”丁振道，“所以，你該告訴我你手里的線蟲和卵是如何死的了吧？”
“被吃了。”洛夕瑤說著，忍不住捏了捏手指，感受到賀蘭臨漳溫熱的掌心，她朝他笑了笑，道：“丁大夫應是知道我會蠱術，給平貴妃驗尸的時候才會讓藥童來請我。我帶走線蟲和卵，也是想著蠱蟲便是讓蟲互相爭斗，相互吞噬，最后活下來的便是蠱。這些線蟲不也是蟲嗎？我想著來日方長，總能有研究明白的一天，可我萬萬沒有想到，我帶回去后，它們就被我的蠱吃了。”
“蠱蟲都是以宿主血肉為宿，你的蠱蟲……”丁振百思不得其解。
“蠱蟲雖然在我血肉中，可不一定被我召喚，才會出來。”
丁振聲音有些微顫，“蠱蟲若是能憑借自身脫離宿主，豈不是亂了套？”
洛夕瑤一愣，道：“我的蠱是打小就養的，在我絲毫不懂蠱術時，它也沒把我吃了。只是可能沉睡時間太久，醒來就迫切想要成長。就像冬眠的熊，醒來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吃。”
丁振傻眼，“所以這些線蟲對于蠱蟲來說是大補之物？”
“不只如此，說是仙丹也不遑多讓。”
洛夕瑤像是看穿他心思一般，道：“我的蠱不是尋常蠱蟲，成長為蠱王也不過只差一線，只是這條線仿若天塹，想踏入并不容易，我也只是摸到它而已。”
這樣說好像她在吹噓自己，洛夕瑤緊了緊鼻子，道：“我的意思說，尋常蠱很可能吃不了這些線蟲，反而會成為線蟲的養分。若丁大夫無法掌控線蟲，也做不到殺死它們，那么便不能用。否則便不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而是全軍覆沒，無人生還。”
“你說的是你的命蠱吧！”丁振握了握拳，道：“命蠱輕易不能動，我想同你借些其他的蠱。蠱術要日日修習，因為蠱之一道不進則退，便是為了刺激蠱蟲的活躍，你也定然會準備其他的蠱用來飼養命蠱。”
洛夕瑤抿了抿嘴角，“我可以同你交換。”
她覺得喉間有些干澀，想到線蟲，她就不免有些惡心，可是沒有辦法，這是讓她恢復蠱術的捷徑。
賀蘭臨漳瞬間明白她的想法，“是否有危險？”
“沒有危險。”洛夕瑤下意識摸了摸肚腹，“會很撐，就像……吃了一大桶飯食，從胃里吃到喉嚨那種。雖然撐，可又很美味。”
她看向丁振，“線蟲如此危險，丁大夫便是離開京城，定然也會妥善安置，這些線蟲，你可隨身攜帶？”
“是。”
洛夕瑤松了口氣，道：“真是太好了。丁大夫也知道我受傷頗重，想要催生蠱蟲能要我半條命，可有了線蟲便不同。我先賒一條線蟲，用以恢復精血，催生幾種蠱蟲后您看著用，覺著哪個蠱蟲同線蟲旗鼓相當，我便催熟哪一種。”
她想著，待她精血恢復，不說其他，先養一批青面蛾來，倒是只要不是千軍萬馬，他們總能借著青面蛾幻境離開。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