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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您還不睡?”木香打著哈欠將油燈撥了撥,“你總這樣,奴婢可是要告訴王嬤嬤了。”
“我回來幾天還沒問你,你怎么說話又奴婢長奴婢短了?”洛夕瑤看時辰差不多了,掀開床幔下床。
木香這才注意到她手里的夜明珠,“姑娘躲在被子里看書?”
洛夕瑤不想同她糾纏這些沒完沒了的事,“給我拿一套黑色衣裙,還有,問你的話你還沒回答呢!”
木香果然顧不上夜明珠,也顧不上詢問她這么晚要出去做什么,“因為不想給姑娘惹事啊!姑娘賜我們良籍,是姑娘對我們的關切體貼,可我們不能得寸進尺呀!在平城就罷了,天高皇帝遠的,洛府也沒什么人管姑娘院子的事,可京城不一樣啊!這里規矩大,姑娘雖覺得沒什么,可我們不想讓姑娘被人取笑,說姑娘沒規矩。”
她找出衣裙幫洛夕瑤換上,又幫洛夕瑤梳了個利落的發髻,用的發簪都是平平無奇的木簪,就是掉到外面也沒關系,沒人能從這些東西上認出姑娘的身份,“再說姑娘日后去漠北就是王妃了,一舉一動都要有王妃的排場才行,奴婢和王嬤嬤縱幫不上什么忙,也不能拖姑娘后腿呀!”
“而且芳菲姐姐也說了,姑娘身邊不可能只有我們幾個,日后還會有更多的人服侍姑娘。若我們特殊,她們嘴上不說,心中總會多想,這樣對姑娘不好。”
“反正我和王嬤嬤知道姑娘對我們好,就行了唄!”木香調皮地對洛夕瑤眨了眨眼睛,胖了一圈的小臉看起來靈動不少。顯然離開平城洛府后,她也很開心,“在只有姑娘的時候,我還是可以放縱放縱的,嘿嘿嘿。怎么樣?我是不是變聰明了?”
洛夕瑤忍俊不禁,“是,聰明不少。”
“看同誰比啦!”木香自以為謙虛地擺了擺手,“同姑娘比,我還是蠢的。”
她看著銅鏡里的洛夕瑤,忽然問:“姑娘,您要去哪啊?”
“去見個人。”洛夕瑤并未瞞著她,“你就在屋中守著,在我回來前,除了王嬤嬤和芳菲,不許任何人進來。”
“芳菲姐姐也可以?”
“嗯。”不試一試,怎么知道人可不可信?再說她把人要回來是為了用,可不是為了擺著看的。
她沒那么多銀子養閑人。
賀蘭臨漳在窗外輕咳一聲,顯示他的存在。
洛夕瑤起身道:“回頭得準備一些男子穿的夜行衣。”
“你不是有?”他記得上次抱著她夜游的時候,她穿的就是男裝。
“沾了臟東西,燒了。”
“我讓人準備好,讓紅明送來。”
“好。”
賀蘭臨漳伸出手,“抱著?”
洛夕瑤挑眉:“不然呢?”
“行。”賀蘭臨漳雙手一抄,就把人抱起來,很快消失不見。
看著搖晃的燭火,木香傻眼,就……就這么抱走了?
錢玉茹坐在二皇子別院的臨湖亭中。
一陣風飄過,她轉頭一看,便看到被賀蘭臨漳抱著的洛夕瑤,“來了?”
“嗯。”洛夕瑤跳下來,走過去隨便挑了個石墩子坐下,“你上次托人送進淑云軒的信我收到了,謝謝你。”
“你讓人砸了我爹的飯碗,我得謝謝你才是。當初說好的各取所需,總不好只讓你出力。”錢玉茹大大方方地道。
洛夕瑤就欣賞她這樣麻利的性子,“二皇子已經棄了錢家?”
“圍獵的日子近在眼前,他們搞砸了祥瑞之事,若不是你砍了我堂妹的手,又弄了二皇子一身血把他嚇得不輕,他能直接讓人把錢家給滅了門。”
“我在東齊的日子不會很久,你有什么要做的,只管讓人傳信到陶然居。實在不方便,你送到七哥手中也行,他會轉交給我。”
“知道了。”
洛夕瑤也沒賣關子,而是將玉梨宮的事情告訴錢玉茹,“我懷疑是二皇子將楊盛弄進宮的。寧馨公主在宗人府招認,二皇子因記恨我對貴妃無禮,便想了這么一出壞我名聲的戲來。只是陛下還沒有讓人傳二皇子,所以你還不知道。”
錢玉茹手指在石桌上點了點,問“哪一日?”
“我病重出宮的前夜。”
錢玉茹又問:“楊盛在哪個花樓喝花酒?”
洛夕瑤看向賀蘭臨漳,只聽他道:“忘塵館。”
錢玉茹眼角微動,“那日,二皇子傍晚回來,身上沾染了忘塵館的香味。花樓這種風塵之地,總少不了胭脂水粉的味道,可忘塵館不同,他取‘忘塵’二字,就是因為有一種香味能讓人忘卻凡塵之憂。這種香初燃起時味道很濃,隨后由濃轉淡,一旦離開忘塵館,用不上一炷香的時候就會消失。”
洛夕瑤素來沉得住氣,知道錢玉茹定是有能辨出忘塵香的辦法,也就沒有問出她話中的矛盾之處。
果然,錢玉茹道:“可二皇子實在是注重他皇子身份,又有一個受寵的貴妃親娘,進宮的好物從來少不了他。海中有一種香膏叫麒麟笑,味道比龍涎香更淡,卻更悠遠。陛下不用香料,每每得了都會分給寵妃和皇子。皇后一向同陛下一致,吃穿用度不會過于奢華,所以這種香……不僅陛下和皇后不用,就是太子,也沒有用過。而這種香在接觸過忘塵香之后,會散發出一種甜膩的柑橘味。”
洛夕瑤知道她是個穩妥人,也沒有去問二皇子身上的柑橘味是不是吃了柑橘的關系,而是問道:“二皇子經常去忘塵館?”
“很高興或很不高興的時候,會去。”
不高興時去便罷了,高興的時候也去……就有些古怪了。
“我會去查。”
錢玉茹點點頭,“堂妹出事后,我經常以害怕睡不著為由來這里坐坐,若你有什么事不方便找我,可以這個時辰來這里。”
“好。”洛夕瑤道,“萬事小心。”
“你也是。”
忘塵館無論名頭多高貴,內里也不過是秦樓楚館,這樣的地方,越是夜里越熱鬧。
賀蘭臨漳抱著她離開二皇子別院的時候,都沒問她一聲,就來到忘塵館外。
洛夕瑤問:“看來七哥對這里也很熟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