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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沒有封起來。
不得不說，錢玉茹很聰明。
她用的是洛夕瑤的人手，人到底可不可信，錢玉茹無從得知，不過她依然給予了最大的信任。
信中都是很尋常的問候之語，不尋常的是錢玉茹用的并不是云紋紙，而是普通宣紙，紙邊的花紋竟是她畫出來的。
洛夕瑤看著花紋的走向，指甲沿著花紋動去，很快明白錢玉茹要告訴她的消息是什么……“厭勝之術？學我嗎？”
她仔細將信紙一層層疊起，握緊掌心，手指微微用力，等她再張開手，信紙已是不見，只余一些粉末飄落在地。
賀蘭臨漳夸獎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在平城時你銷毀信件還要用火折子，如今竟是不需要了。”
“漠北兇險重重，我若不努力，豈不是丟了七哥的臉？”洛夕瑤挑眉，“丟了七哥的臉也就罷了，重要的是我不想丟我自己的臉。”
賀蘭臨漳咳嗽一聲，“你準備怎么做？是換了生辰八字重新埋進去，還是換個地方埋？”
他的意思自然是誰埋的，他們就埋誰家去。
總不能只挨打不反擊。
賀蘭臨漳和洛夕瑤可不是那種別人打了左臉還要把右臉湊過去的人呢！
“上面的生辰竟不是東齊帝的。”洛夕瑤有些好奇，她抬手制止賀蘭臨漳開口，“讓我猜一猜。我進京后雖是做了不少得罪人的事，可生死大仇不至于。見了血的，也就兩家，楊氏和百氏。”
賀蘭臨漳是真欽佩洛夕瑤的膽識和定力。
提白氏就跟提尋常氏族一般，不知道的還以為白氏同她洛氏關系多緊密的，需知東齊帝就姓白。
“我嚇唬了二皇子，又重創了楊盛，不可能再寫他們的生辰八字，那么剩下的……不是寧馨公主就是太后娘娘！”洛夕瑤說罷又搖了搖頭，“不對。我人在宮中，二皇子害我的話，沒有意義。他想要害的是洛府，他是在釜底抽薪！既然如此，生辰八字……是太子！這上面的生辰八字是太子的！”
“聰明。”賀蘭臨漳用欣賞的目光看著她，她總能為他帶來驚喜，“東西若被人搜出來，洛府意圖謀害太子的罪名是跑不了的。平城洛府如今能撐起家業的只有洛府大房，一旦洛尚書倒下，平城洛府就是一盤散沙。何況帝王最忌接檔私營，今日你能謀害太子，明日便能謀害陛下！這一招，二皇子出得并不昏聵。他沒想到的是你人在宮中，卻沒有放松對身邊之人的掌控。”
“那就……”洛夕瑤眼中閃過一絲惡意，“把生辰八字換成我的。若我沒有記錯，陶然居后面是棵大槐樹，你讓人把我的生辰八字寫上埋在槐樹下面。無論是哪路神仙搜到此物，此事都同洛府沒有關系。因為如今最怕我出事的，就是洛府了。我活著嫁入漠北，只要我一天沒有謀反，洛府就享一天榮華富貴，不是嗎？”
賀蘭臨漳屬實沒想到她就這樣平淡地將“謀反”二字說出口。
洛夕瑤道：“七哥這是什么表情？我說錯了嗎？不想到將軍的兵就不是好兵，皇子也一樣。”她張開雙臂，“亂世已顯，一統天下的機會就在眼前，七哥不想？我不信。”
“什么話都被你說了，你還讓我說什么？”賀蘭臨漳沒好氣道，“有些話心中明白就好，真的不必說出來的。九娘，你要學會給我面子。”
洛夕瑤輕輕在嘴巴上打了下，“我的錯，下次一定改。”
“我不太信呢！”
洛夕瑤瞇起眼睛笑了笑，其實她也不大信。
賀蘭臨漳問：“你說他們什么時候會沖進洛府挖東西？”
“寧馨公主及笄禮那日。”
“嗯，那日是個好日子。”
“是啊！”洛夕瑤看向窗外，目光悠遠，“黃道吉日，諸事皆宜，自然也宜殺人見血。”
賀蘭臨漳出其不意地捏了捏她的臉，“不要總用這么美麗的臉說這樣可怕的話，怪嚇人的。”
不等洛夕瑤拍開他的手，他就主動放開，在洛夕瑤發怒之前大步走出去，“時候不早，我先回了。改日給你送些朱釵首飾，免得你宴會那日被人欺負。”
一直到出了淑云軒，賀蘭臨漳才松了口氣，說實話，他早就想捏一捏她嫩豆腐一樣的臉頰了，果然，再怎么兇狠，捏一下臉還會紅，還是個小女娘嘛！
洛夕瑤看著他溜走的背影，嗤笑一聲：“就這點兒膽子，真是……”
這日，洛夫人帶著洛四娘進了宮。
她們再拜會皇后之后，就跟著芳菲來到淑云軒。
洛夫人問：“聽聞大長公主在淑云軒東院，要不要……”
洛夕瑤道：“大長公主近些日子身體不適，除了丁太醫誰都不見。輪到大長公主為我授課時，也是吳嬤嬤將書單送來，我看過之后寫下心得交給吳嬤嬤送進去。”
“這樣啊，那我們就不去打擾了。等你見到吳嬤嬤，讓她捎個話，就說洛府很感謝大長公主對你的照顧。”
“大伯娘放心，我會的。”
洛夫人道：“這些衣裙首飾都是京城流行的樣式，我知你在為母親守孝，所以選的料子都是素凈的顏色，你盡管穿，不會有問題。你父母都已不在，我作為長輩，總要為你打點一二，你不要推拒。寧馨公主及笄禮，不止京城的官家女眷會來，還有外任回京述職的官員之女，你打扮得體，也是洛府的臉面。”
白得的好物他為何不要？洛夕瑤道了謝就讓芳菲搬回房歸置了。
洛四娘是個沒耐心的，她直接問洛夕瑤：“九娘，你既然知道渝州徐家的人來京，你可知他們都誰來了？”
洛夕瑤道：“據我所知，徐大人此番回京述職，很大機會留在京城不用外任，所以定是長房的人都帶過來了。這個時節也剛剛好，若是再晚一些天就熱起來了，路上也受罪不是？”
她也沒有為難洛四娘，說了洛四娘想聽的話：“徐大人作為徐家長房，又是徐氏族長之子，一舉一動自要為闔族考慮。他能帶適齡公子進京求學，也會帶適齡女娘進京的。畢竟女娘及笄后就要許配人家，所以要趁著這個時候，多走走，多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