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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洛夕瑤以為榮慧大長公主要繼續質問她的時候,她聽道榮慧大長公主說:“行了,女書不必看了,來講講春秋吧!”
“好。”洛夕瑤也沒有追問什么,她想,她們已從彼此身上得到了答案。
榮慧大長公主講故事比和尚念經好聽多了,可洛夕瑤還是有些出神,直到榮慧大長公主說休息一會兒,她才趴到書案上。
榮慧大長公主笑,“我自問講故事還算有趣。”
洛夕瑤也笑了,“大長公主也說是故事了。”
故事再怎么有趣,也不過是故事而已,那些記載在書中的人事物都是經過潤色的,到底如何,又有誰知道呢?
二人正說話,宮女送了點心進來。
宮女行禮道:“見過大長公主,奴婢奉太后娘娘之命,為大長公主送明前龍井。寧馨公主聽聞您喜食御膳房的玫瑰酥,也讓人做了送來。”
說著,宮女上前將茶點擺放好。
榮慧大長公主喜歡喝苦茶,吃甜點心,“想不到太后還記得。”
宮女行禮道:“太后夜里就念叨著大長公主的喜好,今兒一早就讓掌事姑姑安排下去了呢!還有這玫瑰酥,因御膳房這個時節沒有玫瑰,還是寧馨公主跑去找貴妃娘娘要的。”
話落,她就要離開。
洛夕瑤拿起一塊玫瑰酥嗅了嗅,笑容有些意味深長,“玫瑰摻雜了夾竹桃,就會甜膩中帶著一絲腥氣,哪個御廚做的?叫來讓我見識見識,這種東西都敢入口,宮中的貴人都是鐵胃吧?不然多吃幾塊下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榮慧大長公主的手一頓,玫瑰酥掉落在桌上,因剛出鍋還酥脆著,金黃色的外皮散了一桌案,“九娘,這種玩笑話不好說的,你這話一出口,就有人要用命來償。”
“大長公主不信,可叫太醫一驗。”
榮慧大長公主面色一沉,朝守在門外的嬤嬤看去,“叫太醫,再叫侍衛將御膳房圍了,將經手玫瑰酥的人都帶過來。”
“是。”嬤嬤看都沒看跪在地上的宮女一眼,匆匆離開。
見洛夕瑤用指甲劃開玫瑰酥,一下下捻著里淡紅色的玫瑰餡料玩,榮慧大長公主方要說話,就對上她漆黑的眼珠和嘴角冰冷的微笑,不知怎么的,這樣的洛九娘竟讓她背后一涼。
吳嬤嬤跟在榮慧大長公主身邊小五十年了,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她直接叫了太醫跟她去御膳房,找到做玫瑰酥的御廚,查驗做玫瑰酥的食材,同時讓侍衛去查玫瑰酥從御膳房到淑云軒都誰經了手,就是擦肩而過,也得叫來問話。
很快,吳嬤嬤就帶了兩個太監三個宮女同太醫一起進來。
太醫查驗了兩份玫瑰酥,“大長公主的玫瑰酥沒有問題,倒是洛九姑娘這碟子中的……卻有人放了蒸煮過的夾竹桃。”
宮女一聽,頓時就癱軟在地,她不敢去抱大長公主的腿哭求,只能拉住吳嬤嬤的衣擺道:“吳嬤嬤,奴婢不知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
吳嬤嬤抽出衣擺,同榮慧大長公主回話,“老奴同太醫去了御膳房,御膳房沒有問題,御膳房值守的人也能互相作證,而且玫瑰酥只有淑云軒有,沒往其他地方送。老奴讓人從獸園遷了條獵犬,讓獵犬嗅了廚房剩下食材,一路回到這里。隨后讓侍衛查了那個時候都有哪些人同送玫瑰酥的宮女撞見。人……老奴都帶過來了。”
幾個宮女太監都低垂著頭,掩飾著他們的惴惴不安。
這些人中,定然有人同夾竹桃有關,可大部分人卻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可他們不是第一日在宮中,自然知道遇到這種事情,是生是死不過是主子一句話的事兒。
“你過來。”洛夕瑤勾了勾手指。
幾個人同時抬頭,不知洛夕瑤在叫誰。
“就你,左眼下有淚痣的。”
小李子抬手摸了下眼角,咽了下唾沫,“奴才小李子,主子您叫奴才?”
洛夕瑤挑眉,沒有回答。
“愣著做什么?叫你上前就上前,你哪個宮出來的,如此沒有規矩!”榮慧大長公主是不明白為何洛夕瑤在一群人里單單點了小李子,可她知道洛夕瑤絕不是無的放矢的人。
送玫瑰酥的宮女真不知情,“小李子?你害我?”
“不是不是,和奴才無關啊!”小李子還算冷靜,“大長公主明鑒,奴才方才是在御花園外的回廊處遇見月芳,可奴才同她說了兩句話,根本碰都沒碰過她手中的食盒,奴才怎么可能下毒呢?”
太醫縮著脖子站在一邊,眼觀鼻鼻觀心,大長公主不問他,他就當自己不存在。
洛夕瑤袖中的手指抖了抖,黑紅色的觸須在她指甲縫中時隱時現,她暗道:平心靜氣,平心靜氣。大長公主還在,不要弄得太難看。
吳嬤嬤道:“月芳你說,這幾個人,哪個碰過你手中的食盒?你最好想清楚了回答,若他們都未碰觸過食盒,那么下毒的人就是你!”
月芳緊張地舔了舔唇角,目光從五個人身上略過,除了小李子,其余人都避開她的目光。
小李子高聲道:“月芳,你不能因為說不清楚就誣陷我啊!我有沒有碰過食盒,你說,你說啊!你要是說謊,你就腸穿肚爛,不得好死!你敢用你和你家人發誓嗎?你敢嗎?”
“我……”
榮慧大長公主皺眉:“都拉出去,打十板子再拖過來問話。”
“奴才是冤枉的,奴才是冤枉的啊!”小李子被內侍架出去,雙腳不斷在地上掙扎,叫得撕心裂肺,仿佛真蒙受了不白之冤。
“吵死了!”洛夕瑤走過去一把扯住他的頭發朝門框撞去,一下一下又一下,直到她丟開小李子,任由滿臉是血的小李子人事不知地躺在地上,她才叫太醫,“給他看看,看看他身上有沒有什么能讓人產生分神的東西……曼陀羅和鼠尾草之類的,太醫應是能查出來的吧?”
太醫就是不能,也不敢說不能啊!當著大長公主的面就敢如此,他又不是嫌命長。“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