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里沉默了好一會兒。
許久后,是慕風打破了沉默,道:“我本無心卷入這場你死我活的爭斗里,但我們手中有兵,兵亦代表權,所以我們早就避無可避了,所以有些事情我們只能先下手為強...”
“郡主,我們回北疆吧。”林逸說道,“唯有回北疆才是出路!我們在北疆坐看風云。”
“回北疆不是出路,是等死之局。”慕風聞言看向林逸,清眸深邃。
“敢問林將軍,若這天下真的亂了,我們是奉旨平叛還是不奉旨平叛?”
“奉旨平叛是為忠,但言家軍就在我們旁邊,對上言家軍,你有幾分勝算?最先打干凈的大概是我們慕家軍。”
“若不奉旨平叛,那我們就是叛軍,朝廷肯定不會再供應我們糧草,沒有糧草的話,我們能堅持幾個月?”
“林逸,在回北疆之前,我們為了能夠活下去,有很多事情需要做。即便這天下不亂,我們也得想辦法來充盈我們的軍需,這些年,我慕家軍吃的是什么,你知道。”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不管接下來會發生什么,要發生什么,她如今最急需解決的便就是她慕家軍的軍需。
這些年,她父王既不站言家,也不站吳家,導致她慕家軍的軍需被克扣的十分厲害。
她得想辦法把這事先給解決了。
而想要解決這件事情是必須要站隊的。
她想過了,言家是她唯一的選擇。
還是那句話,誰讓言家短命呢...
慕風從未想過去改變言家的命運。
“一會兒我自己去見蕭白,你在馬車上等我就行。”
馬車吱呀呀的繼續前行,在抵達金鳳樓之前,慕風說道。
聞言,林逸反對的很干脆:“這不行。”
這是林逸第一次違逆,而且是不假思索的違逆。
慕風掀開眼皮看向他,嘴角旁挽起輕笑,嗓音里透出玩味:“林逸,你這是想違抗軍令啊...”
慕風直呼的“林逸”,而非“林將軍”。
這讓林逸的心尖不由自主的就輕顫了下。
微垂下眼眸,他的聲音顯的有些輕,回道:“末將不敢。”
慕風本就是句玩笑,自是沒放在心上。
待馬車停下,她直起身子,輕拍林逸的肩,烏眸沉斂,清寂又深邃,“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說完,她舉步邁向車門,在門口的位置再次回眸,澄明的烏眸里似有萬千星河。
“等我回來。”
說罷她即踏下了馬車。
站在馬車旁,她仰頭看向金鳳樓的招牌,稍停。
然后她才背著手邁進去,步伐大而快,這是沙場浴血之人的風姿,她絕非是這京師里的小嬌娘。
在馬車里,林逸明顯的有些晃神。
待他回神,待他追下馬車,慕風的身影已經淹沒進金鳳樓的門檻里。
剎那間,他的一雙黑眸即呈現出波濤洶涌。
然后他趕緊再去追。
可不待他追到門口的位置,但聽“吱呀”一聲,忽的,金鳳樓的大門竟被兩名身穿鎧甲的士兵給迅速的關了起來,這讓林逸的雙眸倏地就竄出一股如鬼火般的幽光。
有些惱自己,林逸一拳頭砸在身旁的石柱上,追悔莫及。
他怎能讓郡主去單刀赴會?
萬一出現意外情況,他如何跟慕太夫人、跟李將軍、跟大家交代...
他如何去見九泉之下的慕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