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國,北部邊疆。
慕家軍軍營。
“郡主該醒了呀...”
“軍醫,郡主的傷勢到底如何?你不是說沒傷及要害嗎?既沒傷及要害的話,郡主為何遲遲不醒來?”
軍旗獵獵,黃沙漫天,在慕家軍緊挨帥帳的一白色營帳里,各位將軍皆在,皆是一身的縞素,頭系白。
在營帳里的床榻上是一昏迷不醒的女子,也是一身的縞素,頭系白。
與北狄這一戰,慕家軍乃是險勝。
“醒了!醒了!”
“軍醫!軍醫!醒了醒了!郡主醒了!”
醒了?
她醒了?
她不是死了嗎?
床榻上,蘇醒過來的女子緩緩睜眸,聽著耳畔的聲音,看著眼前這一張張無比熟悉的臉龐,明顯的有些愣神以及茫然。
她這是在哪里?
她這是在黃泉路上嗎?
“行了,既然郡主醒了,咱們這些男人就回吧,回吧。”
“慕桃,照顧好郡主!”
“李將軍放心,奴婢一定好好照顧。”
“嗯,走吧走吧。”
看著各位將軍離開,床榻上的人依舊神情恍惚,直到慕桃的手碰到她。
那種切切實實的觸感令女子的眼眸瞬間從渾濁變為錚明。
緊接著,女子迅速的抬起手來抓住了慕桃的手,問:“我這是在哪里?”
問完,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白縞,女子微皺眉頭。
她怎么會穿著這么一身衣服?
她到底是怎么了?
六年殺伐浴血,六年臥雪嘗冰,她以柔弱之軀替他平破碎山河。待山河定,兔死狗烹。
她不是被他賜下鴆酒而亡了嗎?
“郡主,你...你...你可別嚇我!你...你該不會腦袋也受傷了吧?我...”
我去叫軍醫。
慕桃的話還沒有說完,女子再問:“我這到底是在哪里?”
一息后,女子再問:“回答我,我這到底是在哪里?”
“軍營,這是咱們慕家軍的軍營,這里是你的營帳。郡主,你...你認的我嗎?你還記得發生過什么嗎?北狄一戰咱們勝了,是你親手斬殺的拓跋護,你記不記得?”
此時,慕桃的眼眸里充滿擔憂。
女子的眼眸里卻是極致的復雜,里面的驚濤駭浪幾欲噴薄欲出。
慕家軍營?
北狄?
她...她這是回到了二十歲那一年?
“今年是大業三年?”
她這是回到了大業三年?
當這個想法冒在腦海里的時候,女子陡得一激靈,隨即慌忙赤腳下床,朝著營帳帳門跌跌撞撞的急奔。
奔出營帳,眼簾中映照出白色的營帳連天,慕家軍旗正迎風飛揚,女子頃刻間又淚流。
她竟然真的回到了二十歲那一年!
她慕家軍皆在。
她唯一失去的是她的父王。
父王!
女兒愧對您!愧對慕家軍!愧對各位將軍!
忽的,女子又猝然跌跪在了地上。
那彎下的脊梁與那幾欲埋進土里的頭顱令人頓感無限悲涼與悲愴。
父王,是女兒眼瞎,竟傾盡慕家軍替他平復山河,害的各位將軍皆不得善終。
是女兒眼瞎!
是女兒錯了!
是女兒大錯特錯了!
“郡主,你....你怎么了?”
“快起來,快起來,你身上還有傷呢!”
慕桃追過來,很是無措。
她很想將女子給扶起來,卻又不得不顧及女子身上的傷,所以只敢虛扶。
女子叫做慕風。
她曾因扶靈柩歸京見到新帝楚煜,與新帝楚煜生出情愫。
兩年后發生慶安之亂,北辰山河破碎,風雨飄搖,她用六年傾盡慕家軍替楚煜平叛,終得海晏河清,換來的卻是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