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不知她離開東宮的緣故。
但此刻不是問這個的時候,最起碼先離開東宮再說。
念及此,六人齊聲:“我等是郡主的人,郡主去哪,我等自然去哪?”
黎語顏頷首:“好,現在就走。”
主仆一行翻墻躍出東宮,直奔城門。
當天露魚肚白時,黎語顏一行已經出了京城地界。
“郡主為何要離開東宮?”這一夜的疑問終于由春柳問了出來。
夏桃也問:“是啊,郡主,這是為何?”
黎語顏沉默。
她不好說自己因為夢到前世被某人殺害,又不想說皇帝用太子妃之位與夜翊珩的太子之位,來威脅她同意百里文漪嫁入東宮。
一提到某個人,一提到東宮,她的心就痛。
如今她只想割斷與東宮的一切聯系,如此她才能好好地生活下去。
冬煙憂心道:“是郡主與太子殿下的關系出了狀況?”
秋波不解:“小院那個女人不是已經處理了嗎?”
說話間,春香秋冬看向妙竹,由夏桃開口:“平日就數你在郡主身旁時間最多,你不說點什么?”
妙竹擰了眉頭:“我也不知道啊!”
這時小山道:“郡主不想說就別說,屬下勢必追隨郡主!”
黎語顏拍拍他的肩膀,對著眾人道:“我與殿下之間是出了點問題。”
微頓一下,她望著周圍景致。
只見水流蜿蜒,楊柳依順,蘆葦簇叢,心情莫名好了幾許,遂張開手臂伸了伸懶腰,嗓音爽利道:“從今開始我又可以盡情縱橫自然,肆意踏山游水。”
“啊,郡主與太子殿下真出問題了,出什么問題?”
妙竹一問,旋即被春柳捂了嘴,被冬煙瞪了眼。
黎語顏知道自己不說個理由,他們總會問起,于是解釋:“昨日皇帝告訴我,百里文漪要嫁入東宮與我平起平坐,我若不愿,他會廢我太子妃之位。不光如此,他還會廢太子。”
“我想著與其被廢,還不如一走了之。”她清淺笑道,“所以今后我與某人沒有關系了,你們不要再提他,也不要提東宮。”
六人聞言皆氣。
他們知道自家郡主不想提太子與東宮,那是因為她心里早有了太子殿下。
即便他們知道這點,卻不想點明,一旦點明只會徒惹郡主傷心。
妙竹道:“郡主,咱們回北嵐城吧。”
秋波道:“亦或者先跟二公子商議一番。”
黎語顏緩緩道:“這件事情,我不想牽涉家里人。”
“是我要走的,跟父王祖父與哥哥們無關,屆時就算皇帝問罪,也只能拿我一人是問。”
“所以二哥還是不知道為妙,北嵐城我暫時不能回。”
“不瞞你們,我出來時給他服了藥,三日不醒。”
“等他醒來,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尋我……”
但他生氣是必然。
他一心將她綁在身旁,如今她真的逃了,依照他的個性,他大抵會氣急敗壞,進而尋她。
夏桃建議:“那咱們回麟卿閣,亦或去江州散心也好。”
黎語顏輕輕搖頭:“他若尋我,北嵐城、麟卿閣與江州,這三個地方他會派人前往。”
“東宮暗衛實力強盛……”她停頓一下,道,“我們七人在東宮消失,此刻想來目標太大,我想著盡可能地拖延東宮人馬,如此我才能逃得遠。”
春夏秋冬拱手:“郡主請吩咐!”
“你們四人先回麟卿閣,當成我回去了一般,東宮有人來找,你們想辦法將人拖住。小山與妙竹隨我走,至于往哪里走,我還沒想好,反正不往北。”
往北是北嵐城方向,不能去。
小山道:“那就往南。”
黎語顏搖首:“方才我說了江州不能去,他會去找。”
“屬下的意思是,再往南,比江州更南的方向。”小山沉穩道,“郡主放心,屬下定為郡主尋到一個容身之所!”
秋波反駁:“小山你夸什么海口?”
夏桃也道:“妙竹不會功夫,只小山一人護著郡主,我等不放心。”
“你們放心,用人皮面具易容,如此也算安全。”黎語顏含笑頷首,只當小山所言全因忠心。
她從藥箱里拿出幾張人皮面具,分發給他們。
“為防萬一,大家都貼上人皮面具。春夏秋冬到麟卿閣后,再去掉人皮面具。至于妙竹與小山,咱們只能等安頓下來,再將人皮去掉了。”
眾人接過人皮面具,一一戴上。
看他們一邊抹汗一邊佩戴,黎語顏嘆息:“天氣炎熱,戴著人皮面具頗為難受,大家忍忍。”
六人齊聲:“我等能忍。”
七人繼續行了一段路,然后分開兩路,春夏秋冬四人回麟卿閣,黎語顏則帶著小山妙竹往南方向行去。
一路上,小山的白發頗為引人注目。
于是他將頭發全部束起,用黑布扎了頭巾,如此避開了不少人的目光。
京城,東宮。
三日過去,夜翊珩醒來。
守在床邊松果見他醒來,幾乎喜極而泣:“殿下您終于醒了!”
夜翊珩坐起身:“何意?”
由于剛醒,嗓音有些沙啞。
聽到熟悉的聲音,一旁打盹的凌朗猛地躥醒,身形搖晃間,道:“殿下昏睡了三日。”說話時,他看了看松果,見松果一籌莫展,他決定自個將壞消息說出來,“太子妃不見了。”
“什么?”夜翊珩按了按發脹的太陽穴,嗓音陡然轉涼,“何為不見?”
“臥房桌上有只空碗,屬下查過,碗中殘留了睡眠藥物。”凌朗頗為慚愧,“太子妃醫術高超,她制的藥,屬下不能解,只好等殿下自個醒來。”
夜翊珩下床,走到桌面,修長的手端起那只碗,回想起黎語顏讓他喝下羹湯的模樣,他眸中劃過冷意。
為了逃離他,她竟給他下藥!
“她去哪了?”
聲音低沉,溢滿冷戾。
強大的氣場,由內而外散發。
在場之人齊聲:“我等不知。”
陌塵道:“屬下已問過二公子,二公子對太子妃離開之事一無所知。這三日,我等已將京城翻了個底朝天,京城內沒有太子妃的蹤跡。”
夜翊珩忽地冷笑,她對他的好,只為了讓他放松警惕,有朝一日好順利離開他。
黎語顏,你竟敢將孤的話當成耳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