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
因船體還在修繕,停在江中,沒有航行時那般叫黎語顏難受,再加一整夜睡得香甜,清早起來,她心情不錯,遂獨自去了飯廳用朝食。
用完朝食,她看臘八粥所剩不多,想到等某人來吃,許是吃不到了,便幫他打包了一份。
等她回到房中,夜翊珩正下床穿衣。
“今日是十二月初八,該喝臘八粥。”黎語顏將粥放到桌面,“給你打包的,還有些溫熱,快吃吧。”
夜翊珩吃驚地看著她,走到桌邊坐下:“你人不難受了?”
黎語顏輕“嗯”一聲:“昨兒睡得好,起來就沒那么難受。”
夜翊珩按了按額角,他沒睡好。
眼前的粥是她的心意,既然是她的心意,他怎好辜負?
就算沒睡好,亦沒什么胃口,他也得將粥喝個精光。
黎語顏拿出包袱里尚未完成的那件靛藍色外衫,繼續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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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翊珩眼尾余光瞥見,唇角微勾。
“他們兄妹問我姓甚名誰,我只道阿立,立羽這名我想只你一人喚。”
猛然聽到這個說法,黎語顏針尖扎到了指尖。
“啊。”
她低呼一聲。
夜翊珩丟下手中勺子,焦急走過去,看她指尖冒出一個血珠,想也不想,直接含入口中。
“唔……你……”黎語顏面熱心慌,“不要這樣!”
見他仍舊吮著,黎語顏耳尖滾燙:“我在飯堂吃了飯,又打包了粥,手指臟得很。”
知道他有潔癖,她便這么說,想以此將手指拿回。
沒想到他掌風一揮,將房門關上,仍舊不放她的手指。
時間過得慢極了!
這期間,黎語顏覺得指尖好似有股電流,酥酥麻麻地傳到四肢百骸。
她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盡可能地想讓心跳緩一些,卻是無濟于事。
良久,他放開她的手指,嗓音又低又沉:“不臟。”
黎語顏心臟怦怦直跳,垂眸看了看指尖,傷口已經瞧不見了,抬眸間,看到他的唇,唇上沾染了她指尖那顆血珠……
暈染開后,紅得妖冶。
使他原本淺淡的薄唇添了幾許旖旎。
鬼神神差地,她伸手觸上他的唇。
夜翊珩偏頭看著她,目光深邃:“你做什么?”
“我的血,我擦掉。”黎語顏的手指頓了頓。
他忽然抓住她的手,就這般捏著將他唇上的血抹去,隨后一幕更是震驚她的眼……
他又將她的指尖放入了口中。
不能怪她老想逃離他,這般行徑的確是個瘋子!
此次他很快放開她,笑得光華盡顯,無比愉悅。
黎語顏完全看不懂他,莫名其妙的。
這般親吻她的手指,他體內寒疾的不適感,竟然沒有顯現。夜翊珩開始想,今日吃了她的手指,那明日吃她什么呢?
他心情極佳地繼續喝粥,黎語顏繼續縫衣。
感覺船還是未動,她問:“咱們還要在船上幾日呀?”
離過年沒多久了,不知道能不能在年節前回到北嵐城?
“我等會去問問船什么時候啟程。”
他剛說完話,便一手按在肚腹上。
黎語顏見狀,問:“你怎么了?”
夜翊珩:“粥有問題。”
黎語顏端起粥碗細細查看:“沒問題啊,我也吃了。”
剛剛話落,她的肚子也一陣抽痛:“不好,粥里被人下了瀉藥。”
此藥無色無味,所以她查看不出。
且,她方才在飯堂吃得少,所以這會才顯。
黎語顏連忙拿出銀針在自己與夜翊珩身上各扎了針。
體內之氣順暢,腹痛感消散,兩人相視一望,十分有默契地出了房門。
果然不出他們所料,整個船上喝了臘八粥的人全都躺在甲板上哀嚎。
江軒抱著女兒,額頭直冒冷汗。
船上茅房早就擠滿了人,一時間整艘船上混亂不堪。
就這時,那個尖嘴猴腮的老頭出來,喝問:“船老大好歹毒的心,是想謀財害命嗎?”
江軒抬手指向老頭:“定是你,你訛詐不成,懷恨在心!”
老頭狂笑:“你有何證據?證據拿不出來,就別胡亂誣蔑人!”
說話間,他展開手臂,張狂道:“我會醫術,你們此刻肚痛難忍,若是沒有我的靈丹妙藥,你們就等著腹痛而死吧。”
船上好多百姓紛紛往老頭涌過去。
“我要,我要!”
人們爭相恐后地擠到老頭身旁,生怕自己真的腹痛而死。
黎語顏側頭對夜翊珩道:“哥哥幫我拿盞燈來。”
夜翊珩:“再喚一聲。”
“哥哥,快去!”她伸手推他。
夜翊珩這才含笑去取燈盞。
不多時燈盞取來,黎語顏把銀針在火上烤了,先在江柔身上扎了一針。將銀針重新烤了,又在江軒身上扎了一針。
父女腹痛的感覺旋即消散。
見船老大已經沒事了,老劉厚著臉皮上前:“姑娘,你好心救救我!”
黎語顏點了頭,銀針先在火上消毒,旋即往老劉身上的穴道扎下。
不多時,老劉身上的不適感煙消云散。
他渾身輕松,指揮船丁們一個個地在黎語顏處扎針。
方才往老頭那邊涌過去的百姓,其中有幾人看船丁們個個恢復了正常,十分吃驚。
再往這邊細細一看,原來有個年輕的姑娘在那施針。
有幾個擠不到老頭跟前的百姓轉到黎語顏這邊來,其中一人小心地問:“姑娘,你這施針多少銀錢,能解腹痛么?”
“這位姑娘真乃神醫也,只一針,我們的肚子就不痛了!而且姑娘沒收我們一個銅板!”
老劉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說得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船丁們大聲稱是。
那人還是不相信不要錢,又問了一遍:“姑娘施針當真不收錢?”
黎語顏笑:“我只是扎針,銀針沒有損耗,消了毒可繼續使用,又不用藥材之類,便不收費了。”
聽到這話,人們一窩蜂似的往黎語顏這邊涌來,夜翊珩連忙將她護在懷中。
“全排好隊!”
他身量極高,身上有著難以忽略的威壓,讓人們有一種不得不臣服的沖動。
人們立馬自動排好隊。
見那個尖嘴猴腮的老頭乍然單獨立在一處,江軒將女兒放下,疾步過去,一把扭住他的衣襟。
“說,是把你扔下去喂魚,還是送去官府?”
老頭獰笑:“那姑娘一針就能治好了,我可不信,到時候還是需要我的靈丹妙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