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煜燁將黎語顏送到東宮大門口。
在門口與黎煜燁道別后,黎語顏一手撐著傘,一手拎著食盒往聽風苑走。
她一回來,立刻有人去稟報夜翊珩。
“殿下,黎五小姐回來了。”
夜翊珩面無表情。
此刻已過戌時,她倒是知道回來。
就這時,書房門被叩響。
范敏兒端著宵夜進來,柔聲開口:“是什么讓表哥不悅了?”
一旁通稟之人道:“回表小姐,黎五小姐此刻才回。”
“下去。”
夜翊珩的聲音很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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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不出息怒。
下人立刻退下。
范敏兒將宵夜端至夜翊珩跟前,勸慰:“表哥莫氣!黎小姐與黎世子是本家,夜里不安全,送來是人之常情。”
剛退出書房的下人一聽,皺了眉頭。
自己方才可沒說是黎世子將黎五小姐送回來的,這表小姐如何得知?
且他可看不出殿下有什么不悅,表小姐為何覺得殿下不高興?
不好再揣測主子的心思,便搖了搖頭,加快腳步出了小樓。
夜翊珩伸手推了碗:“敏兒若是無事,先下去歇息。”
“表哥目不能視,敏兒可在此照顧表哥。”
“不必。”
“表哥這是要趕敏兒走了嗎?”
“先出去。”他修長瑩白,骨節分明的手指了指門口。
范敏兒頓感委屈,往日表哥從沒這么對她的。
難道是今日自己借口下雨留在東宮讓表哥不高興了,還是說黎世子送黎五小姐回來的緣故所致?
范敏兒百思不得其解。
另一邊,黎語顏回到了聽風苑。
今日書法大會的緣故,散學早。
妙竹去學堂接自家小姐時,學堂已散學。問了學堂門房,她才知自家小姐得了魁首,與六小姐回了黎家。
于是,她就回了東宮。
此刻見自家小姐拎著食盒回來,她連忙迎過去,一手拎過食盒放在桌上,另一只手取了傘放到一旁。
“小姐,今日是下雨才從黎家回來得晚么?”
黎語顏微微嘆氣:“在祖母處耽擱不少時間,回來就晚了些。”
這時,松果到來:“黎五小姐,殿下有請。”
黎語顏看了看絲毫沒有減弱趨勢的雨:“是有急事么?若沒有,明兒再說。”
“殿下所請,必是急事。”
哪怕不是急事,自家殿下可是太子,她敢不遵?
聽出他話外之音,黎語顏淡淡一笑:“那請帶路。”
妙竹立刻拿起傘,與黎語顏一道出了聽風苑。
一炷香時間后,黎語顏到了夜翊珩的書房內。
這么大的雨,她的鞋襪早就濕透,此刻見某人一身清爽地坐在那里,她心里有些微惱。
“不知殿下請臣女過來,是所為何事?”
說話間,眸光往他桌面上一掃,有一碗羹湯放在那里,看樣子,尚未喝過一口。
夜翊珩不作聲,透過眼紗靜靜睨著她。
世人都說她草包廢物,連大字都不識幾個。
可今日上午的書法大會上,她一舉奪魁。
這算是驚喜么?
見他不語,黎語顏清冷一笑:“表小姐來過,這宵夜不用,怕是要涼了。”
松果疑惑:“小姐如何知道表小姐來過?”
“這屋子里有她身上的味道。”黎語顏淡淡笑著,轉而對夜翊珩又道,“殿下還是趁熱喝吧,莫要辜負了表小姐的一片心意。女子心思細膩如發,殿下是瞧不見,臣女可是瞧得真真的,這羹湯上頭點綴著的紋案定費了不少心思。”
這時,夜翊珩驀地出聲:“松果,出去。”
“是,殿下。”松果應聲而退。
書房內就剩下夜翊珩與黎語顏。
見沒了旁人,黎語顏打算開門見山:“其實殿下與表小姐很配,臣女不想蹚這趟渾水,還請殿下讓皇上收回賜婚旨意。”
夜翊珩倏地站起:“你知道你在說什么?”
“臣女知道,請殿下求了皇上取消我們的婚約!”
“實話告訴你,絕無可能。”
“為何?”
“等孤大婚,便是父皇廢太子之時。孤若提出取消婚約,父皇會作何想?”
聞言,黎語顏黛眉緊蹙:“皇上會認為你不想被廢。”
“沒想到孤的太子妃不光書法造詣極深,連父皇的心思也能揣度得一清二楚。”
聲線微低,尾音清冷。
“可沒必要將臣女拉下水啊,表小姐如此愛慕殿下,你們才是一對兒!”
“孤說過,你若安分,孤不動你。可今日……”
說話間,夜翊珩瞬移過去。
修長如玉的手指直沖她纖細的脖頸而來——
夢里的一幕幕,像是快鏡頭一般在黎語顏腦海中閃過。
夢里的他的手,與眼前的重合在一起。
猶記得,夢里他的手,極其冰涼,似冰雪寒涼,毫無溫度。
她緩緩地認命地閉上眼。
就在他的指尖差點碰到她脖頸上的肌膚時,夜翊珩收了手。
眼前的她,脖頸纖細,他若是真掐上,稍一用力,便能折斷。
且,她脖頸間的雪白,讓他不敢細看,慌忙間偏過頭。
“你不躲?”
清冽的男聲自她頭頂落下。
黎語顏這才睜眼。
只見他靠自己很近,他身上的藥味縈繞在她鼻尖。
不得不承認,他有著一副好皮囊。
可分明是位清華如玉的男子,眉宇間卻夾雜著陰鷙狠厲與冷酷殘暴。
什么破個性!
而她毒素解除才不久的身子是真不爭氣,此刻還是邁不了步子。
自看到他的手掐過來,她的雙腿像是釘在了地上,無法動彈。
不是她不想躲,而是看到他的手這般過來,她的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
夢里被他百般蹂躪的感覺,一股腦兒地齊齊涌上,令她不能呼吸。
整個人綿軟無力,再也使不上一絲勁。
就算此刻他收了手,她還是不能立即恢復過來。
“殿下想殺我?”
看他方才瞬移的本事,自己的確不是他的對手。
倘若他真要殺她,她定不能活著出了這個書房。
不回答她,夜翊珩顧自道:“你是孤的未婚妻,這一點斷無更改。”
黎語顏動了動手指,悄悄后退兩步:“那成親后再和離,這總可行吧?”
覺察她離自己遠了些,夜翊珩轉過頭來,白紗下的鳳眸直視著她的眼:“即便成親后,亦無和離。”
聞言,黎語顏眉頭擰起:“為何?”
“唯有死離!”
他的語氣淡淡,聽不出絲毫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