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夜色朦朧,銀輝稀疏。
黎語顏喬裝打扮一番,貼了個假胡子去了酒樓。
東宮守衛森嚴,她要出入,肯定不會像在黎府這般方便。
若是被夜翊珩定為不老實,自己小命不保。
趁著還沒搬去東宮,先辦正事。
上次玉佩的緣故,酒樓掌柜對黎語顏的印象特別深刻。
今日見她粘了假胡子,不禁多看了幾眼。
“公子是找人,還是吃飯?”
既然這個女娃娃扮成男子,他便喚她“公子”。
黎語顏微微頷首:“與之前一樣,見你們大老板。”
一秒記住s://
“好,麻煩公子在雅間稍坐,小老兒這就去稟報。”
“有勞。”黎語顏掀袍入座。
沒多久,李羽帶著一疊文書現身。
甫一見面,他伸手一揮,揭下了她唇上的假胡子。
見他出手如此迅速,黎語顏蹙眉:“喂,你做什么?”
“這般貼著,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告訴人們你是女子,讓大家伙都來看你女扮男裝的水平。”
“真有這么假么?”
“有!”
瞧她神色有些郁悶,李羽將手中文書往她跟前一推:“你瞧瞧,夠詳細么?”
黎語顏將胡子被揭走一事拋之腦后,翻開文書細細看了。
地形圖上兵部各個角落都詳細描繪著,甚至連卷宗室里,什么卷宗放在哪里都有標注。
“你究竟是何人?”黎語顏將文書合上,“這般詳盡,非一般人能得到。”
李羽笑了:“你不是也得到了么?這么說來,你也不是一般人。”
見他不愿表露身份,黎語顏也不強求,畢竟自己的身份也沒告知與他。
“多謝!”黎語顏起身拱手。
看她要離開的模樣,李羽連忙道:“你這就走了?”
黎語顏頷首:“事成之后,定當重謝!”
“我……”
李羽話還沒說出口,只見她單手在窗沿上輕輕一按,旋即翻出窗外。
很快消失在夜幕里。
在房頂上幾個縱身,黎語顏抬眼看天。
剛出黎家時,尚有些朦朧月色。
此刻月兒完全隱在了云層后,真可謂月黑風高夜,夜探正當時。
黎語顏順利進了兵部,憑著文書上的標注,輕松躲過機關。
最后來到卷宗室前。
拿著火折子,瞧著門扉上卷宗二字,黎語顏深吸一口氣,閃身入內。
從進入兵部到此刻,一直順順利利。
可讓她震驚的是,記載大哥陣亡的那場戰事的卷宗盒里頭,空空如也。
不想這么放棄,她轉而去找大哥的個人卷宗。
亦是空的!
為什么都是空的?
被人捷足先登了?
還是說那次戰事有很大的問題?
李羽既然能給她這么詳細的地形圖與文書,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思及此,黎語顏蓋上火折子,迅速出了兵部。
她要找李羽問個究竟!
此刻的李羽正在飲酒。
酒盞邊上放著一片假胡子。
修長的手指放下酒盞,指腹摩挲著假胡子,掀唇一笑。
這時,掌柜叩門進了雅室:“爺,太子殿下到了。”
李羽這才抬眸,只見眼覆白紗的夜翊珩出現在他跟前,邊上立著姜樂成這廝。
他揮了揮手,示意掌柜退下。
掌柜恭敬頷首,悄聲后退,順手將門掩上。
李羽拿過兩只空酒盞放到對面,抬了抬手:“若不嫌棄,一起喝幾杯。”
姜樂成見他連禮都未行,正要發話,被夜翊珩一個手勢給擋了回去,便扶著他,兩人相繼入座。
李羽彎了彎唇,給對面兩人斟酒:“此刻雖無月色,但小爺心情好,便賞臉讓你們一起喝幾杯。”
姜樂成怒了:“季清羽,太子殿下脾氣好,不與你計較。我脾氣可不好!你的酒樓茶館,傳的那些誣蔑之語,殿下都不曾責怪于你,你別太過分!”
“哦,原來我叫季清羽啊。何謂誣蔑?要娶丑女的又不是我!”他把玩著手中的玉質酒盞,輕笑,“我怎么覺得太子殿下比我更適合當季家的兒子,畢竟我父母護他比我還多。”
姜樂成拍了桌子,桌面上的碗筷酒盞隨之震了震:“當年的事情……”
“當年的事情,你一個局外人知道個屁。”季清羽面上的笑容立刻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冷戾。
夜翊珩執起酒盞,飲了杯中酒,將酒盞往桌面輕輕一放:“孤不欠你。”
季清羽冷笑挑眉:“呵,不欠?”
話落,他又給他斟了酒。
“你幾年未曾回府,姑母甚是想念。若你還當自己是她兒子,就去看看她。”夜翊珩起身,微微側頭,對姜樂成道,“回東宮。”
姜樂成頷首,上前扶住夜翊珩,兩人一道出了雅間。
回到東宮馬車上,姜樂成憤憤道:“這個季清羽太不識抬舉!他若是知道殿下今日能看到,不知道會瘋成什么樣!”
夜翊珩將眼前的白紗摘下,他眼疾的實際情況知道的人不多,就算是太醫也不知。
是以,能看見的日子外出,他還會覆眼紗。
姜樂成氣得不行,伸手捶著車廂:“方才對面茶樓聽到的,那些誣蔑之詞,此刻想起,他娘的,就想去揍他一頓!”
“孤都不氣,你氣什么?”夜翊珩神情淡淡,“天晟境內所傳謠言與流言,非他一己之力可為。”
在夜翊珩與姜樂成離開酒樓后不久,黎語顏回了酒樓雅間。
她看到李羽獨自飲酒,且對面放了兩只倒了酒的酒杯,疑惑:“你一個人喝酒有怪癖?”
聽到清亮悅耳的聲音,季清羽緩緩轉頭。
方才他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此刻看到她又出現,雀躍涌上心頭。
“今晚月色真好!”
聞言,黎語顏皺眉:“你喝糊涂了吧?今晚哪來的月色?”
“隨口一說,隨口一說。”季清羽抬手做請,“快些入座。”
黎語顏將文書放到他跟前,隨后坐下:“我要找的卷宗全都是空的!”
季清羽一聽,也是不敢相信:“怎會如此?”
“我且問你,你在得到這些文書時,可有跟誰人提過我在查東西?”黎語顏直截了當地問。
季清羽搖頭:“不曾,你信我!”
黎語顏點了點頭。
不管是不是她所查之事被人知道,隨后卷宗被人轉移或者被人捷足先登,全都表明當年那場戰事有很大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