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媽媽仍舊有些慌亂:“就怕她們嘴上說得好聽,幫小姐管理著,死不承認是搶奪。再則,搶的時候,磕壞了碰壞了,損失就大了。”
“近幾日,她們不敢輕易來搶,畢竟賞賜剛下,但時間長了就不好說。”黎語顏寬慰她們,“為防萬一,明日開始妙竹就留在清語居,不必接送我。”
主仆三人說了會話,黎佳佳風風火火地跑來。
“姐姐,黎露被罰跪祠堂了!”
聲音透著好似過年過節時的喜慶,看來她平時里十分討厭黎露。
黎語顏莞爾一笑:“誰罰的?”
“大伯罰的,說嫡庶有別,黎露壞了規矩。她這么一鬧,更是壞了名聲。”黎佳佳說著,眼睛往桌子瞄,“姐姐這里有什么好吃的?妹妹腹中空空。”
跟在黎佳佳身后的琴香抬眼望覆海,自家小姐怎會這樣?
自從跟不了三小姐四小姐后,在自個院子里放飛自我也就罷了。
如今在五小姐跟前,她也放飛得徹底。
不是吃,就是拉;不是拉,就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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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小姐該不會像三小姐四小姐那般嫌棄她家小姐吧?
對黎佳佳所言,黎語顏能想到父親的另一層意思。
那便是她的名聲若再壞一些,惹得天家把賜婚人選換回來,他就保不住黎曼婷了,故此才會懲罰黎露。
“有吃的,就是不知道你愛不愛吃?”黎語顏將黎佳佳往桌子跟前領。
看著桌面上放著的糕點零嘴,黎佳佳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下:“姐姐,那妹妹就開吃了!”
“吃吧,我不跟你搶。”黎語顏抬手讓妙竹端來茶水。
翌日。
黎明熹微,天光破曉。
清晨時分,還微微有些寒涼。
一夜好眠,黎語顏便起得格外早。
站在院子里,她見飛來一鴿子,遂足尖一點,旋身而上,將信鴿輕抓在懷,而后翩然落地。
趙媽媽端著銅盆出來,見此狀,驚得嘴長得老大。
黎語顏豎起食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隨后顧自取下鴿子腳上的小竹管。
趙媽媽會意,不住地點頭。
她家小姐有功夫在身,不至于被壞人欺負了去。
轉而一想,小姐在山間五年,究竟經歷了什么苦,竟然需要去練武自保。趙媽媽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這時,妙竹打著哈欠走出屋,看到信鴿,連忙抱過來:“小姐,這是?”
黎語顏將信箋展開掃了一眼:“夏桃發來的,出萬兩金的那人背后的主子來自京城。”
會是誰呢?
黎語顏將信箋燒掉,對妙竹道:“喂下鴿子,讓夏桃繼續查探,務必查出背后之人。”
“好!”妙竹頷首,僅有的瞌睡蟲一下子跑光。
學堂里。
午間時,黎語顏仍在思考出萬兩金之人究竟是誰。
黎佳佳坐不住,也不想歇息,便在幾個教舍外頭轉了一圈,回到丁班興奮地對黎語顏道:“黎露果然沒來。”
黎語顏伸手指了指她,笑:“她不來,你這么高興?”
“那是,她以前可沒少給我白眼。”說話間,黎佳佳膩歪到黎語顏身旁坐下。
驀地,教舍門被人敲了敲,姐妹倆齊齊抬眸。
看到山長含笑望著她們,兩人立即起身行禮:“山長!”
山長“嗯”了一聲,含笑道:“黎語顏,你隨我來一趟書齋。”
山長書齋,黎佳佳可不想去,那是受訓的地方,遂悄悄挪了腳步,乘山長不察,旋即狂奔遁走。
山長笑容更甚:“這孩子估計平日里被我訓怕了。”
見黎佳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兒一般逃走,黎語顏微微搖了搖頭。
“山長是有事?”
“嗯,你幫老朽一個忙。”說話間,山長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看得丁班學子們驚詫了半天。
上次不是說黎家丑女被山長在書齋訓斥了么?
今日所見,黎家丑女并不懼怕山長啊。
更讓人奇怪的是,山長還對她十分有禮。
實在是想不通,她們一致認為定是丑女那準太子妃的身份起了作用。
到了書齋,山長從幾案上拿起一封拜帖:“黎語顏,你立即啟程去東宮,幫老朽下個帖子,請太子過幾日來學堂來參加書法大會。”
黎語顏沒想到是這么個事情,有些為難地開口:“山長,學生怕是有負您的所托。殿下他的眼睛不便,再則他其實不喜與我交談,更遑論……”
山長擺了擺手,打斷她的話:“其實殿下為人和善,你與他既然是未婚夫妻,就該多多相處。”
“以往太子眼睛好的時候,都是參加的。后來眼睛不好了,他均提前將墨寶送來,書法大會便不再參加。”
“殿下他身體情況如此,天下人的嗤笑他豈會不知?老朽只想他能出東宮多多走動,如此對身體也好。”
“再則,那一千兩膏火之資是殿下所出,咱們學堂也該對殿下有個交代。”
“此事說難是難,說不難亦不難。就當老朽求你了……”
面對山長的懇求,黎語顏只好答應。
同時,心頭腹誹,讓一個失明之人來參加書法大會,怎么想都不太可能。
到了東宮,憑著山長的拜帖,黎語顏順利入內。
那日雨幕中的仙臺瓊樓,今日更清晰地展示在她眼前。
心里強壓住看到遠處夜翊珩寢宮的暈眩感,黎語顏垂眸,跟隨門房的腳步,經過一道月門,到了一處僻靜之地。
此地有一棟兩層小樓,兩人入了內。
“黎五小姐,前頭便是殿下的書房。”門房止步,指了前頭敞開的一間屋子,“殿下說了讓您在此處等他。”
“好。”黎語顏微提裙擺,跨過門檻。
很快有宮女端來茶水糕點。
服侍倒是周到,有吃有喝,就是她在書房里等了良久,都不見某人出來見她。
百無聊賴間,黎語顏翻看書架上放著的各色書籍,這時,書房外頭傳來宮女們的小聲議論。
異常靜謐的小樓內,那議論聲不想聽見都難,更何況她的耳力本就不錯。
“怎么三天兩頭地來?”
“不就是著急想嫁到東宮來么?”
“殿下不喜她,更不想娶她,她急了唄。”
“怪不得殿下此刻分明沒有午歇,也不來書房。”
“這人臉皮也夠厚的,等這么久沒見到人,還不走。”
“她面上有斑,自然臉皮是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