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秀端了茶走進來。
閔老夫人對胡冠仁道,“既然是老太爺的交代,怎么沒將二老爺也請回來?二房只有蔡氏在,怕是做不了這個主吧?”
蔡氏的臉色一白。
沒想到胡冠仁緊接著便道,“老太太寬心,哪能不請家主呢?我已經命人去請了,想必很快就能到。”
閔老夫人道,“今時不同往日,二老爺事多,怕是要耽擱一陣子。”
胡冠仁卻很有信心,“不會,縱然是有天大的事,今天也得放一放,什么有老太爺交代的事情大?”
閔老夫人微微一笑,端起了茶。
蔡氏聽說胡冠仁自作主張,居然將白元德也請了回來,表現得更加不安了。
閔老夫人喝了兩口茶,外長房的白元則和則大太太過來。
蔡氏瞪大了眼睛。
兩人先給閔老夫人請了安,又向胡冠仁說了幾句客氣話。
胡冠仁便道,“今日要說的事關系重大,當年你們也是參與過的,今天將兩位請來,主要是做個見證。”
白元則雖然詫異,但還是點了點頭。則大太太卻是一臉的奇怪,想要拉著白蓉萱的手仔細問問,偏偏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沒有機會開口。
眾人紛紛坐下,蔡氏站在門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十分地尷尬。
這時長房的史大太太在戚嬤嬤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蔡氏見到她這才徹底慌了神。
近十年史大太太出門的次數都是有限的,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將她也驚動了?
史大太太與在座的人見過了禮,閔老夫人便關心地詢問道,“衍哥的身子怎么樣?你也好吧?”
史大太太的臉色不怎么好看,聞聲笑著點了點頭,說著一切都好。
可這些年的遭遇讓她看著比同齡人蒼老了許多,不笑還好,這勉強一笑滿臉的褶子,看著十分的凄苦,感受不到半點喜氣。
閔老夫人不再多問。
廳堂內的氣氛有些詭異,眾人都不說話,可心思卻百轉千回,各有所想。
過了一盞茶的工夫,白元德才臉色難看地趕了過來。他進門便一臉不悅地道,“胡管事,你究竟有什么事?父親走了那么久,怎么今日又說他有交代?”
等看到滿廳堂的人后,他這才意識到事情重大。
胡冠仁道,“二老爺別急,請聽我仔細說來。”他說完,先向白蓉萱拱了拱手,“今天借了三房的寶地,要說一件往事。事情牽扯得有些遠,大家請都坐下,若是覺得我哪里說得不對,可以隨時叫停詢問,我知無不言。”
白元德趁機瞥了蔡氏一眼,似乎是在怪她多事。
蔡氏心里直打鼓,硬著頭皮跟著坐了下來。
胡冠仁便道,“原本是要將北平的毅老太爺也請過來的,只是他你上了年紀腿腳不便,據說近兩年連床也下不來了,因此只能作罷,等事情一了,我再寫信告知他事情的經過吧。”
白元德面無表情地問道,“究竟是什么事?”
胡冠仁道,“當年三爺去世沒多久,家里便傳出了三太太與下人茍合之事,最后三房的產業交給了外長房打理,三太太帶著孩子回了娘家,說明了要等治少爺成年之后再回來接手,時間雖然過得久了,但在座的諸位除了年輕的閔六爺之外,想必都是清楚的。”
白元則點了點頭。
則大太太在一旁道,“的確如此,當初是立了字據按了手印的,北平毅老太爺做得見證人。如今治哥回來,三房的產業也都交還給了他,可是這其中出了什么岔子?”
她還以為是外長房管理三房產業的時候出了亂子,所以今天才回三堂會審,問出個緣由來。
胡冠仁忙道,“則大太太千萬別擔心,外長房當年能出面接手三房產業,不只是治少爺心存感激,就是老太爺……也是很滿意的。”
真的嗎?
則大太太不信地和丈夫交換了個眼神。
當初可不是這樣,好像是唐氏堅持由外長房幫著打理,老太爺拗不過才最終點頭的。
白元則卻想得比她更長遠一些。
表面上雖然是唐氏的堅持起了作用,但如果不是白老太爺滿意,這件事無論如何都不會被促成。
胡冠仁繼續道,“咱們今天要說的是三太太和下人的這件事,其中可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細節?真相又是什么呢?”
白蓉萱聽到這里,身子已經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母親所受的冤屈是她兩世的心結,難道這其中還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嗎?
閔庭柯忽然道,“治哥,你到我身邊坐下。”
白蓉萱一愣,依言走了過去。
閔庭柯臉色平靜地道,“喝口茶潤潤嗓子吧。”
白蓉萱知道他是不想讓自己太過激動才故意這么說的,只是想到當年的事情被人重提,不知道能否洗刷掉母親身上的冤屈?
她又如何能控制住自己?
白元德聞聲,總算知道了胡冠仁今天請這些人來的用意。他低聲道,“原來是為了這件事?當年不是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嗎?事情還是父親親手處置的,難不成您是要為唐氏翻案不成?”
胡冠仁道,“當年的事一件接著一件,老太爺的身子又不怎么好,怎么承受得來?因此在三太太的事上,已是有心無力。之所以快刀斬亂麻地將事情定了案,又讓治少爺跟了唐氏回杭州,其實都是老太爺的苦心安排,為的就是保住三房的這點兒血脈。”他說到這里,眼角含淚地看著白蓉萱道,“治少爺,您可千萬不要恨老太爺,他這是怕你被人給欺負了。老太爺對您的疼愛之心從未變過,甚至讓我數次去杭州偷偷打聽你們的生活情況,就是臨終之前,也一直念叨著你的名字呢。”
白蓉萱聞聲忍不住哭了起來。
她也曾無數次有過這樣的念頭,覺得祖父之所以會做出這樣的安排,是為了保護他們娘幾個,只是她一直不肯去相信,總覺得母親和哥哥之所以會走上絕路,都是因為他當年的這個決定。
如今聽來,顯然另有深意。
蔡氏聽著臉色十分得難看。
這么說來,老太爺最疼愛的還是三房咯?怕被人欺負了?難道是怕二房趁機吞了三房不成?若是白元裴還活著,或者說當時的白修治年紀再大一些,今日的白家家主,是不是就要換人做了?
蔡氏想到這里,幾乎無法控制自己,沖口而出道,“胡管事將人湊齊了,就是要說老太爺是如何疼愛治哥的嗎?白家又不是只有他一個孫子,難道衍哥和睿哥就是那外姓人不成?”
她故意帶了衍哥,就是為了和長房同仇敵愾。
史大太太卻仿佛沒聽到似的,閉著眼睛小聲念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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