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在這緊要關頭,李雪竹還是本性難改,眼睛咕嚕嚕地轉個不停,暗中打量著燕棲閣的布置和家具。
過了一會兒,她才一邊抹著眼淚一邊道,“治少爺,我實在是沒辦法了,只能求到您的面前來。白玲瓏也不知道抽了哪門子瘋,買了閑幫要我的命!”
白蓉萱靜靜地看著她,低聲說道,“既然如此,你該去找二房的二老爺和二太太做主,怎么會找到我面前來呢?”
白蓉萱雖然單純,可也畢竟活了兩世,并不是愚笨之人。這話里明擺著這么多的漏洞,李雪竹該不會以為掉幾滴眼淚就能糊弄住她吧?
李雪竹還真就是這么想的。
在她的印象中,白修治就是個涉世未深的天真貴公子,而且性格綿柔,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若是在他面前擺出無辜、可憐的模樣,保證他會心軟答應自己。
可眼下卻好像有些不太一樣?
李雪竹的眼淚還掛在臉上,一時間還不太敢相信。
她怔怔地道,“我……那二老爺和二太太最是溺愛孩子,只會幫著白玲瓏修理我,又怎么會為我說話呢?整個白家就治少爺是個公正仁慈的人,除了您我誰也不相信。”
她可憐兮兮地說著討好奉承的話。
白蓉萱望著她道,“那就要看李小姐都做過什么了。外頭的閑言閑語我也略有耳聞,今天李小姐過來,我正好當面問問您,二房大小姐出事,是否和你有關?”
李雪竹更加地驚愕了。
眼前的白修治怎么好像變了個人似的?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刃,帶著不可隱藏的鋒芒。
更何況二房和三房的關系向來不好,她可是聽說白玲瓏上門來找過很多次麻煩,白修治就算是個面疙瘩也是有脾氣的,白玲瓏出了事兒,他不應該高興才對嗎?
李雪竹哭的更加傷心,“這絕對是誤會,我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去害白小姐呀。”
她抽抽搭搭的,顯得非常委屈。
豈不知這種手段或許在某些男子身上管用,但白蓉萱卻是女子,根本體會不到李雪竹的用心,反而覺得她十分做作,更加地不喜歡了。
白蓉萱淡淡地道,“是嗎?可世上之事,無風不起浪,若是李小姐跟這件事無關,為何外頭的人誰也不傳,偏偏要說是您呢?難道是您得罪了什么人?”
李雪竹哭著道,“可不就是嗎?您也知道,我父親剛剛接任華洋商會的會長之位,前會長蘇成先不甘心,一直伺機報復。這次的流言,便是蘇成先和白小姐一起放出來的。”
真是越描越黑,真當別人都是傻子,只有她一個聰明人了?
白蓉萱面色平靜地道,“那就更奇怪了,二房的大小姐怎么會與蘇會長有所牽扯呢?還要自接傷痛,只是為了拉李會長下馬嗎?這對大小姐有什么好處?”
李雪竹一愣,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白蓉萱繼續問道,“聽說還查出個三腳幫來,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李雪竹臉色大變,“治少爺,我……”
白蓉萱心平氣和地道,“世間自有公道,若這些事真不是李小姐做的,等真相出來,自然會為你昭雪的。李小姐不用心急,安心等待風波過去就是了。”
可如果這些事就是她做的呢?
李雪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沒想到白修治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她的計劃全亂了。
原本還想借著白修治的面子緩和與白玲瓏的關系,哪怕是要她道歉、賠償也都認了。可現在看下來,白修治根本就不想管這件事,更不可能替自己說話了。
李雪竹有些擔心。
再這么下去,她還能出門嗎?
華洋商會那邊又該怎么辦?那些人本來就不服父親,如今更要借機生事了。
李雪竹頓時后悔起來。自己也是被豬油蒙了心智,怎么就想到這種爛招去對付白玲瓏呢?
如今搬石砸腳,她又該如何抽身?
其實說來說去,都是那個三腳幫辦事不力,自己又心軟,若是當斷則斷,直接處理了那個賴頭麻子,怎么會有今天這些糟心的事?
李雪竹一會兒想想這,一會兒想想那,一雙眼睛轉來轉去,格外地靈活。
白蓉萱看到她這副樣子,就更加不想管她的事了,輕輕地端起了茶杯。
偏偏李雪竹想事情出神,壓根就沒注意到白蓉萱的態度。
大秀便向門外的吳介使了個眼色。
吳介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高聲道,“治少爺,管事的有事情要稟告,問您這邊會客什么時候散。”
李雪竹這才回過神來。
白蓉萱沖她微微一笑,“該說的都說了,我還有正事要辦,就不留李小姐了。”
就差直接將送客說出口了。
李雪竹什么時候受過這種羞辱?匆匆行了禮,臉紅脖子粗地跑出了門。
大秀看著她的背影,撇著嘴道,“這個人,簡直把聰明都寫在了臉上,生怕別人不知道她的心思似的。”
白蓉萱道,“不過是些小聰明罷了,真正有大智慧的人,又怎么會被人看出來了?”
大秀笑著點了點頭。
李雪竹捂著臉出了白家的大門,也不敢在外面逗留,生怕被人給認出來,急匆匆地回了家,迎面便收到李春曉的一個耳刮子。
李雪竹捂著自己的臉,半晌沒有反應過來,“爹……”
李春曉臉色難看至極,指著她問道,“白玲瓏的事真的是你做的?”
李雪竹心中害怕,狡辯道,“我怎么知道?不過是些流言罷了,過兩日自然就平復下去了。”
李春曉怒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瞞我?若是跟你無關,怎么人家誰都不咬,偏偏就說是你做的呢?你再不說實話,回頭丟了性命,也別來怪我。”
李雪竹撲通一聲跪在了他的面前,“爹,我……我只是想嚇唬嚇唬白玲瓏,誰讓她從前總是趾高氣揚的羞辱我。誰知道三腳幫的人辦事不力,趁著白玲瓏醉酒不省人事的機會,居然占了她的便宜。這……這是我也沒想到的,跟我沒關系。”
李春曉抬手又給了她一個耳光,“糊涂東西!那白家也是你能招惹得了的?如今鬧出這樣的事來,你要如何善后?我可是聽說,白玲瓏買通了幾個閑幫,一心想要你的命呢!”
李雪竹也是怕得不行,哭著道,“爹,不論如何,您得救救我呀。”
李春曉無奈地道,“救?怎么救?如今我也自身難保,蘇成先那老匹夫借著這個機會,只怕要重新掌舵,一旦讓他回到華洋商會,我的末日也就來了,李家都難保全,更何況你我?”
李雪竹道,“爹!要不然……我們逃吧,換個地方生活。反正我們有錢,去哪里不是一樣?何必非在上海灘扎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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