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庭柯道,“還是有些冒險。一旦事情曝光出去,只怕管泊遠第一個就會向閔家動手。雖然我不怕他,但此刻與他正面為敵,還是有些不妥當,我勸你還是小心些的好。”
彭嶼道,“六叔放心,您的擔心我怎么能不知道呢?事情就交給姚培源去辦,反正咱們要平平安安地見到槍才付錢,至于路上的事兒,那是他要去操心的,與咱們何干?其實我有這樣的安排,就是擔心咱們參與過多,被有心人給發覺了。您可別忘了,還有個白家在后面盯著您的一舉一動呢。”
閔庭柯暗暗點頭,“行啊,這一趟遠門沒有白走,果然有些長進。”
彭嶼笑著道,“那是,我將來可是要跟六叔辦大事兒的人,要是連這點兒算計都沒有,您還不早早地就把我撇到一邊了?”
閔庭柯道,“你折騰了一路,一定累壞了吧?我也不留你了,早些回去歇著吧。還有,前些天你父親來過了,下聘的時候讓我跟著去一趟杭州,算是沖沖門面。我原本不想應,但想著是你兄長的事,就硬著頭皮答應了,到時候我帶著治哥一起去,你路上安排妥當些。”
彭嶼眨了眨眼,十分的意外。但閔庭柯肯給面子,他還是十分的高興,“這件事就交到我的身上,保證安排得明明白白。不過治哥也要一同去嗎?他答應了?”
閔庭柯道,“自然詢問過他的意思才告訴你的。那里是他外舅家,自小長大的地方,出門這么久了,回去看看親人也是好的。”
彭嶼越發覺得閔庭柯對白修治有些非比尋常了。他低聲道,“六叔,您將來是不是準備拉治哥入伙?”
閔庭柯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彭嶼道,“我看您帶他與眾不同,自然愿意拉他一把。六叔看人向來很準,我也不該多什么嘴。只是要提醒您一句,治哥畢竟是白家的人,您還是要提防著些。就算他沒有害人之心,也怕被人給利用了。我瞧那小子單純得像張白紙,心里想什么,臉上全都表現出來,實在是藏不住事兒的人。白元德又是個老謀深算的,我怕他一不小心成了白元德對付您的利刃,打您一個措手不及。”
閔庭柯笑道,“知道了,這件事兒我心中有數。”
說是有數,但表情卻顯得漫不經心,顯然是沒往心里去。
彭嶼不好再說,加之的確有些累了,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
閔庭柯吩咐洪興代自己送客。
等彭嶼走后,閔庭柯將風塵仆仆地常安叫了過來。常安的話和彭嶼大同小異,對彭嶼更是滿口的稱贊,“一路上將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條,幾乎不用我插什么手。和姚培源見面后,舉手投足絲毫不怯場,彭少爺果然長大了。”
閔庭柯道,“姚培源真像他說的那樣,將彭嶼禮為上賓?”
他有些擔心彭嶼為了面子夸大其詞。
常安道,“姚培源對彭少爺確確實實很客氣,我們離開四川時,原本要和客棧會賬結算,那掌柜的卻說姚司令已經發過話了,不許收我們一個子兒,回頭自有人送錢過來。”
閔庭柯不屑地道,“姚培源自己的日子不好過,又何必做這面子上的事兒?他要是手頭寬裕,怎么會私下轉賣槍械呢?”
常安道,“是啊,所以彭少爺不但付清了錢,還把那客棧上上下下都打賞了一番,掌柜喜得什么似的,一直將我們送出城,還說下次再去四川,無論如何要住到他那里去,不論有什么好的,都可著彭少爺使喚就是了。”
閔庭柯笑著道,“這小子……他倒財大氣粗。”
常安道,“路上說起來,彭少爺解釋說他之所以這么做,也是為了做給姚培源看。一來是告訴他自己不承他這個人情,二來是彰顯自己的實力,讓姚培源知道他年紀雖小,卻不是個不能頂事兒的人。不過我覺得以姚培源的才智,只怕彭少爺剛一踏進四川的地界,他就將對方的來歷打聽得清清楚楚了。以彭家目前的局面,是絕對用不到槍支彈藥的,偏偏彭少爺和您私交好是上海灘都知道的,姚培源自然一清二楚。說是賣彭少爺面子,實際上卻是相中咱們閔家的地位。只不過彭少爺不明說,他也樂得裝糊涂罷了。不然彭少爺給他開出這么個大難題來,姚培源又怎會一點兒反應都沒有,硬生生地答應下來了呢?”
閔庭柯點了點頭,“咱們兩個想到一處去了。彭嶼自認為做得滴水不漏,實際上還是太嫩了些。在經驗老到的姚培源面前,他只怕早就露了餡。不過不管怎么說,這件事終究是辦成了的。接下來咱們就等姚培源的好消息吧。”
常安不無擔心地道,“六爺,我有件事不大放心。若是這里面有姚家的事兒,總歸是個變數。萬一他們一狠心,將這件事漏給管泊遠可怎么辦?”
閔庭柯道,“我有個主意,不如咱們主動跟管市長坦白從寬好了。”
常安頓時傻了眼,“什么?那……那咱們不是白折騰了這一趟嗎?”
閔庭柯道,“我只是告訴管泊遠閔家在姚培源手里買了一批槍械,至于買多少卻是不會說的。管泊遠若是要查,我們就意思意思,交給他一小部分,讓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行了。”
常安會意,“如此一來,也算過了明路,別人再想動什么手腳,咱們也不怕了。”
閔庭柯道,“其實我還有個深意。雖然不知道姚家和姚培源到底是什么關系,但事情真鬧開了,我就直接拿姚培源說事兒,問問他究竟是怎么安排的,為何會有風聲漏出去。”
常安笑道,“您是要姚家和姚培源內訌嗎?”
閔庭柯淡淡道,“姚家有這么個背景撐腰,終歸不是件好事,若是能讓他們兩家猜疑,姚家勢必微弱,他和白家又撕破了臉,除了附和我,還能怎么辦?”
的確是妙計。
一石二鳥。
常安道,“六爺睿智,想得周全。”
閔庭柯道,“你一路上也累了,下去休息吧,府里的事暫時由洪興掌管,等你緩過神來再說。”
常安素知閔庭柯的脾氣,見他這樣吩咐,也不拒絕,客氣地答應下來。
等常安退下后,有小廝進來稟告道,“六爺,盧家大少爺求見。”
閔庭柯挑了挑眉,“他來干什么?”
小廝道,“說是有急事要見您。”
雖然不待見盧家,但閔庭柯想著六安寺的事虧了有他提醒才躲過一劫,便低聲吩咐道,“將他請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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