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竹說完,目光立刻便落在了白蓉萱的身上,似乎是想看看她聽到后會是怎樣的表情。
白蓉萱只覺得莫名其妙。
華洋商會的事與她有什么關系?
她平靜地道,“李會長剛剛接手商會的內務事,一時手忙腳亂也是正常,等過些日子捋順了就好了。”
李雪竹不免大失所望。
她強撐著笑臉道,“俗話說一個好漢三個幫,但指著他一人肯定是不行的,將來若是遇到了難處,治少爺也得幫幫忙才好。”
白蓉萱很不喜歡她說話的語氣。
不像是商量,反倒像是在吩咐似的。
白蓉萱淡淡地道,“我能力有限,不去求李會長都是好的,又能幫什么忙?”
李雪竹沒想到她如此不好說話,打起精神道,“治少爺也太謙虛了,誰不知道白家的底子有多厚。我雖然年輕,可也聽過白三爺年輕時的故事,虎父無犬子,父親出類拔萃,你這個做兒子的,自然也是人中龍鳳了。”
可真會說話呀。
白蓉萱沒了興致和她周旋,輕聲笑著道,“李小姐,時候不早了,我讓家里的司機開車送你回去吧。”
李雪竹臉色微變,“不用不用,我出門時父親配了車給我,哪能麻煩治少爺呢。”
白蓉萱自然不會堅持,吩咐周科替自己送客。
這下李雪竹臉上的笑意再也堅持不住了。
居然不親自送自己,而是叫了管事。
李雪竹撇了撇嘴角,“不麻煩治少爺了,我這就告辭。”
等她出了門,白蓉萱趕去與張自力吃了晚飯。
李雪竹卻鐵青著臉坐著車子回了家。父親不在,家里亂哄哄的,客廳里擺了三桌麻將,吵吵嚷嚷的,屋內全是煙氣,嗆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李雪竹本就心情不佳,這會兒更是不悅,皺著眉頭尖聲問道,“這是做什么呢?”
有眼尖兒的人認出了她,連忙道,“哎喲,大小姐回來了。”
說完便推了個女人出來。
那女人三十多歲的年紀,乃是李春曉后娶的老婆。李雪竹的新娘早就病死了,自打李春曉續弦之后,她和后媽便互相看不順眼,那后媽更是逮住機會就要在李春曉的跟前兒說上幾句她的壞話。好在李春曉是個心疼女兒的,對她萬般維護,這才沒讓她吃過什么虧。
李雪竹的后媽見了她,自然不會放在心上,叼著嘴里的煙道,“大小姐這是去哪兒瘋了?整天整天的不著家,心越發的野了。我要提醒你一句,一個女孩子,還是少往外頭跑得好,要不然那白家大小姐就是個例,她的事兒你又不是不知道。”
李雪竹聽她拿自己和白玲瓏相提并論,臉色更加難看了,“我沒有你這樣的好命,坐在家里等著餡餅往嘴里掉。父親才當上會長,勢單力薄,正是手忙腳亂的時候,我要是不幫他的忙,又有誰會心疼他一星半點兒的?”
李雪竹的后媽聞聲很不高興,“你也別指桑罵槐的,誰有你能干?我們都是些不成器的,除了混吃等死也沒旁的本事了,大小姐能者多勞,就多操些心吧。”說完便不屑地扭過頭,對牌桌上的人道,“還愣著做什么?趕緊碼牌呀!我今天也不知沖撞了什么,牌運總是起不來。我可把丑話說在前頭,今天打不夠十八圈,誰都不能走。總要讓我回回本,我都輸了幾百塊了。”
牌桌上的人都知道她和李雪竹的關系,如今李春曉成了華洋商會的會長,這兩位又是他最親近的人,哪個都得罪不起,自然只能賠笑臉,多余的話一句也不敢說。
李雪竹‘哼’了一聲,氣呼呼地上了樓。
牌桌上有人輕輕踢了踢李雪竹后媽的腿,“你也真是的,你們家李會長就只有這么一個心肝寶貝,你面子活也要多做一做。不是我說你,你膝下又沒有個一兒半女的,以后還要指望她養老送終呢,這會兒把她給得罪透了,等老了動彈不動的時候,不就成了砧板上的魚肉,任她怎么揉捏了?”
李雪竹的后媽不屑地道,“一個黃毛丫頭,我才不放在眼里呢。自打我進了李家的大門,她什么時候與我心平氣和地說過一句話?從來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從前也不是沒想過和她好好相處,但她是怎么對我的?我算看明白了,就算我把這張臉皮放在地上任她踩,也得不著半句好話。既然如此,不如自自在在地過自己的日子。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只要她不來招惹我,大家面上還是太太平平的。至于養老送終的事兒,這年頭就是親生兒女都未必指望得上,更不用說她這樣的了。我跟你說,這孩子不是從自己肚子里出來的,怎么養都沒用。她看誰都不順眼,都覺得代替不了親媽的位置。哼,可她媽也得有這個福氣啊,短命鬼一個,這會兒怕是還在十八層地獄里還債呢,哪像我這么逍遙自在,穿金戴銀吃香喝辣,每天摸著牌,這心里別提多快樂。將來的事兒將來再說,誰還沒個三災八難的,最好一口氣上不來直接就死過去,至于死后的事兒,哪怕是卷了席子丟到亂葬崗里,一副臭皮囊罷了,我也懶得計較了。”
牌桌上的人都笑著道,“你總是這么多的歪理。”
“雖是歪理,卻還有些道理在里頭。”
“她倒是個心寬的。”
李雪竹的后媽一邊摸牌一邊道,“這人活著啊,就得自己給自己找痛快,要不然早被憋屈死了。”
回了房的李雪竹聽到外面吵吵鬧鬧的,一想到家里烏煙瘴氣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她坐在床邊發了會兒呆,想到剛剛見到白修治的場面,心里便十分氣惱。
自己把姿態擺得這么低,那白修治居然還不買賬。
送上門的難道就不是香餑餑了?
李雪竹覺得他有些不識抬舉,腦海中開始另換起托付終身的人選來。之前她是沒得選,可如今不一樣了,她爹成了華洋商會的新任會長,她的選擇也就更多了。
想到這里,她才覺得舒坦了不少。
她趕忙叫了家里的管事過來,“我交代的事都辦妥了嗎?”
管事低聲道,“已經將帖子送去蘇家了,只是沒見到蘇家三位小姐的面兒,帖子雖然留下了,卻也沒有個準話。不過我猜她們是不會出席舞會的,畢竟今時不同往日,從前有蘇成先撐腰,她們在華洋商會橫沖直撞,可如今換了李家的天下,誰又會買他們的賬呢?”
李雪竹卻咬了咬牙,“不行!我非要她們來不可!當初我是怎么在她們面前謹小慎微服侍的?難得有翻身的機會,我還不把當初受過的委屈都找補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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