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真的咯?
白寶珊激動地問道,“當時二奶奶身邊跟著的人是誰?”
香姨娘道,“就是那個叫寧媽媽的,好像是從重慶陪嫁過來的婆子,經常在睿二奶奶跟前兒服侍,長得白白胖胖的,看著很好說話的模樣。”
沒錯!
杜氏每次出門,身邊都是這位寧媽媽跟著。
白寶珊繼續問道,“男人是誰?認得嗎?”
香姨娘搖了搖頭,“這你可把我給問住了,我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姨娘,哪認得什么男人啊?”
這倒也是。
白寶珊雖然失望,也只能道,“是我太心急了。”
“何止是珊小姐心急?”香姨娘道,“我和吉姨娘兩個人也是急得不行,等睿二奶奶坐著馬車離開之后,便花了幾個小錢,買通了東林寺負責禪房茶水的小和尚,向他打聽起那男人的來路。”
白寶珊眼睛一亮,“小和尚怎么說?”
香姨娘道,“小和尚說那男人好像姓孔,不是上海人,好像是從重慶那邊來的,說的也是重慶口音。”
這就全都對上了。
難道是婚前的相好?
舊情不散,一直追到了上海來?
要真是這樣,那二房可就熱鬧了。
白寶珊認真思量起來。
這件事看似與自己無關,但若是適當利用,說不定自己就能順勢拜托二房這火海了。
香姨娘見狀,故意咳了兩聲,隨即拿起茶杯喝起茶來。
白寶珊瞥了她一眼,開門見山地問道,“香姨娘是聰明人,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你把這么重要的消息告訴我,可是有什么打算?”
香姨娘賠笑著道,“還是珊小姐快人快語,最是麻利果決,看來我沒找錯人。”她喝了口茶,捧著茶杯緩緩道,“我也沒什么打算,就是希望珊小姐能拉我和吉姨娘一把。”
白寶珊不解,“拉你們一把?怎么拉?”
香姨娘道,“我和吉姨娘都還年輕,不想終老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珊小姐若是有心,不妨替我們出出主意,怎么才能逃得出去?”
當初費盡手段心心念念嫁進來,怎么才過十幾年就又想逃出去了?
白寶珊道,“姨娘也太瞧得起我了,我是什么身份,哪能做得了這個主?”
香姨娘道,“珊小姐聰明絕頂,小小年紀就能不動聲色地陪在二太太身邊,可見是個有主意的人。只要你肯幫忙,我和吉姨娘絕不會讓你白忙活的。”
白寶珊挑了挑眉,“哦?怎么說?”
香姨娘道,“實不相瞞,我和吉姨娘早就有逃跑的打算了,所以陸陸續續已經將自己身邊值錢的東西都典當了。珊小姐若是肯仗義出手,我們愿意舍棄一半家財,只為換得自由身。”
一半家財……
白寶珊還真就動了心。
將來她想和母親過上好日子,最需要的就是錢了。
白寶珊笑著道,“我說呢,香姨娘和吉姨娘兩個人年紀輕輕的,怎么也學人家去拜佛了?只怕拜佛是假,想要找機會溜走才是真的吧?”
香姨娘訕訕地笑了兩聲,“可不是嗎。只是我們每次出門,二房的小廝都盯得死緊,若是沒有人相助,根本就逃不了。”
白寶珊道,“可你們怎么會想到我呢?”
這也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香姨娘老實地道,“當然是因為貴姨娘。珊小姐這兩年不動聲色地接近二太太,又討好大小姐,目的還不是為了將來能將貴姨娘接走嗎?我和吉姨娘無兒無女,要是不靠自己,那下半輩子真是一點兒指望也沒有了。珊小姐既然能體恤貴姨娘的難處,自然也知道我們的絕望了。”
白寶珊道,“你要知道,這件事一旦東窗事發,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二太太不會放過你們,連我也要受到連累。”
香姨娘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立刻道,“珊小姐放心,要是真到了那一步,我們絕不會出賣你的!至于我和吉姨娘,活也好,死也罷,總歸是為自己爭取了一回,不算白活這一世,也就夠了。”
白寶珊見她說得堅定,心中也暗暗佩服。
要是母親有這個魄力,那該有多好。
白寶珊猶豫片刻,并沒有直接答應下來,“事情太大了,你得容我仔細考慮考慮。”
這番結果也在香姨娘的預料之中,她點頭道,“你沒有一口回絕就是好的,那我等你的消息吧。”
說完便站起了身,“天色不早,我回去了。”
白寶珊‘嗯’了一聲,將她送到了門口,只見香姨娘身邊一個人也沒帶,甚至沒有點燈籠,摸著黑悄默聲地離開了。
算她聰明!
等人走后,白寶珊仍舊一點兒睡意也沒有。坐著將剩下的半杯溫茶喝掉,猛地里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既然當日香姨娘和吉姨娘是跟隨長房戚嬤嬤一同去的東林寺,她們二人發現的事,沒道理長房不知道啊!
究竟是她們不想多事,還是另有打算呢?
白寶珊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總感覺會發生什么大事一般。
此時此刻的白蓉萱也沒什么睡意。
聽著窗外的蟋蟀和蛙聲,她撐著下巴伏在窗口,手指輕輕撥動著一盆金錢草。
小秀打著哈欠問道,“治少爺,您還不睡嗎?很晚了。”
白蓉萱聞聲回頭看了她一眼,笑著道,“你先睡吧,不用管我。”
“那怎么行?”小秀披著被子坐在一旁的小機子上,雖然已經困得宛如小雞吃米一般直點頭,卻仍在強撐。
大秀則緩緩道,“治少爺,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心事嗎?
白蓉萱道,“我也說不上,反正就是不覺得困。”她靈機一動,忽然問道,“大秀,你會下棋嗎?”
大秀茫然地道,“不會。那東西很難的,我又蠢又笨,怎么學得來?”
白蓉萱失望至極,輕輕嘆了口氣。
大秀道,“好端端的,您怎么忽然想著要下棋了?”
是啊……
她怎么會想著要下棋呢?
腦海中不受控制地勾勒出閔庭柯的臉頰,那漂亮的眉眼就仿佛天上的星辰,好像離自己很近,但不論如何伸手去抓,卻總是抓不到。
白蓉萱煩惱不已,將一盆規整的銅錢草撥弄得亂七八糟。
大秀道,“要不您試著教教我?”
白蓉萱擺了擺手,“算了,你也累了一天,去躺著吧。”
可她沒有休息,大秀和小秀怎么能先躺下呢?
白蓉萱見狀,只好乖乖躺回到了床上。大秀如獲大赦地吹了燈,沒一會兒屋子里就傳來小秀平穩的呼吸聲。
這家伙……睡的還真快。
白蓉萱翻來覆去,一直折騰到天快亮時才總算睡下。等她再睜開眼,窗外早已天光大亮。白蓉萱一驚而起,慌慌張張地呼喚大秀和小秀的名字。
屋子里安安靜靜地,無人應答。
白蓉萱正準備起身下床,廳堂內忽然傳來一個低沉的嗓音,“我讓她們去給姑姑送東西了,你找她們什么事兒?”
相關
就在你最值得收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