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銘偉笑著接口,“我大老遠的過來,你也不說盡一盡地主之誼,想方設法地摳我這兩個錢,有你這么做哥哥的嗎?”
管泊遠看了他一眼,“你豪擲千金的事早就傳出去了,這會兒想哭窮也晚了。怎么?給別人花錢可以,給我花錢就心疼了?”
曾銘偉道,“怎么會?你想喝什么只管開口,我買來給你就是了。”
雷爺在一旁靜靜看著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面上雖然客氣有禮,但誰都聽得出來內里的針鋒相對。
管泊遠道,“看來你在廣東的日子挺滋潤的,口氣都變大了不少。”
曾銘偉笑而不語,而是轉身對雷爺道,“你這里有什么好東西,趕緊拿出來吧?咱們這位貴客嘴巴刁得很,差一點兒的都不肯用。”
雷爺笑呵呵地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說完便吩咐侍應生趕緊上酒。
曾銘偉順勢道,“兩個人喝酒有什么意思?還得有人陪著喝才好啊。”
雷爺立刻會意,“酒逢知己千杯少,有了好久,怎么能少了知己呢?我這就叫幾個姑娘來服侍,也能陪著說話解解悶。”
“好啊!”曾銘偉答應得格外爽快,“要不然就我們兩個坐在一起,還真沒什么說的。”
聽著像是玩笑話,但又似乎意有所指。
雷爺不愿參與到這兩人的關系中去,畢竟單拎出哪個,都是他得罪不起的。雷爺轉身吩咐手下,讓他們領幾個陪酒的姑娘過來。
曾銘偉道,“對了,昨日我來時,有一位樣貌雅致又不張揚的人,她叫什么名字?”
雷爺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倒是身后的手下上前小聲提醒道,“雷爺,這位先生說的好像是舒欣。”
百樂門從來不缺美人,現在這樣的世道,日子過不下去的人家比比皆是,只要出得起錢,什么樣的女人沒有?舒欣的模樣在百樂門絕對算不上出挑,卻是最為獨特的一個。這也是當初雷爺肯留下的重要原因之一。
在上海灘,爭奇斗艷的女人遍地都是,各有各的風采。可她們就如同裁縫鋪貨架子上的錦緞,看著美麗,卻無法讓人記憶猶新。
但舒欣不同,她身上有一股特殊的氣質,讓人見了就覺得清新自然,絲毫不矯揉造作,也不主動獻媚,曲意逢迎。她就如同一株生長在暗處的幽蘭,散發著獨特的清香。
而這份獨特,又恰恰是男人最為著迷喜歡的。
不但如此,因為舒欣坦然真誠,連帶著百樂門的姑娘和她相處得也極好。舒欣來之前,這群女人為了客人,為了錢,連日的爭吵打鬧,沒一刻消停的時候。但舒欣出現之后,無論是脾氣多么火爆自私的人,居然都能很快與之打成一片,甚至以姐妹相稱,足見其人格魅力。
連雷爺也不得不嘆服。
這舒欣的確是有兩把刷子的。
聽了手下的話,雷爺笑著道,“曾市長說的是舒欣吧?我這就叫她過來。只是她那個人性子冷清,不怎么喜歡說話,別掃了您的興致才好。”
曾銘偉道,“不會不會,我這個人生性喜靜不喜鬧,不說話才好。要不然像個蒼蠅似的圍著我亂飛,我還真受不了。”
雷爺不再多說,吩咐手下去找人。
沒一會兒手下就領來七八個姑娘,環肥燕瘦各有特色。在一眾妝容精致的姑娘中,舒欣顯得特別寡淡。她站在最邊上,表情恬靜,波瀾不驚。
管泊遠的目光瞬間就被吸引了過去。
昨天晚上,曾銘偉與舒欣也不過是一面之緣,何況當時他又喝了不少酒,迷迷糊糊看得并不真切,可就是那驚鴻一瞥,這個如水一般的女子卻仿佛印在了他的心上一般,怎么也忘不掉。
此刻再見,他只覺得心跳加快,眼睛都放了光。當即指著舒欣道,“就是她!”
舒欣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四目相對,曾銘偉的臉都燒了起來。他有些不自在地避開了對方的視線,模樣就像個未經人事的孩子。
雷爺順勢道,“舒欣啊,既然曾市長垂青,你一定要好好陪著,千萬不可怠慢,知道嗎?”
舒欣點了點頭,“那是自然。”
雷爺對她的乖順很是滿意,又問道,“那這幾位姑娘……”
曾銘偉道,“都留著吧,這不是還有一個人嗎?也不好冷落了他。”
這些女人過來之前,雷爺手下已經提前交代過了。今日要陪的對象一個是上海市長管泊遠,一個是廣東市長曾銘偉,臥龍鳳雛,都是不能得罪的。
女人們聞聲補妝的補妝,換衣裳的換衣裳,都想使出渾身解數,要是能得到二者中的任何一個青睞,下半輩子的生活也就不愁了。如今聽了曾銘偉的話,又見到管泊遠長得英俊非常,立刻便圍了上去,倒酒的倒酒,遞煙的遞煙,聲音也比平日里更加輕柔嬌媚了,“管市長,您抽煙。”
“我給您點火。”
“管市長要喝什么酒?我給您倒!”
還有女人嬌滴滴地道,“管市長跳舞不跳?”
曾銘偉看著管泊遠被女人圍得團團轉,心中很是得意,便對雷爺道,“你們先下去吧,有事我再喊人。”
雷爺客客氣氣地行了禮,這才領著手下離開了。
曾銘偉見舒欣還遠遠地站在一邊,有些尷尬地道,“你也別站著了,過來坐。”
舒欣沖他微微一笑,緩緩走了過來,在他一邊的沙發上坐下。
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氣,似乎是茉莉,清香無比,瞬間便將曾銘偉包裹住了。他有些心搖神醉,從口袋里掏出香煙遞了一根過去,“抽煙嗎?”
舒欣瞧了一眼,笑著搖了搖頭。
一旁的女人提醒道,“曾市長,我這位姐妹啊,只抽牡丹牌的煙。”
牡丹牌,那是女人才抽得香煙。
味道沒有這么沖。
曾銘偉立刻道,“是嗎?叫人去買來。”
說話的女人道,“哪用的著這么麻煩?”伸手打了個響指,沒一會兒就跑來個八九歲模樣的小女孩,身上臟兮兮的,脖子上掛著一個方形的大木箱,輕輕打開,里面便擺滿了各種牌子的香煙。
小女孩眼睛亮亮的,驚喜地道,“露露姐,是你要買煙嗎?”
叫露露的女人挑著眉頭道,“咦?今兒怎么是你來?你哥哥呢?”
小女孩道,“哥哥生病了,換我來賣煙。”
露露嘆了口氣,心疼地道,“哎,少做一天買賣都不成,是不是?不是我要買煙,是你舒欣姐。”
小女孩緩緩走到舒欣的面前,“舒欣姐,你要買煙嗎?”
舒欣點了點頭,從木箱中拿出一盒牡丹牌香煙來,正準備付錢,曾銘偉趕忙道,“一盒香煙,哪能用你花錢?”對小女孩道,“你這里還有多少牡丹牌的煙?”
小女孩想了想,“四五盒的樣子,先生要多少?我還能搞來。”
曾銘偉被她機敏可愛的樣子逗笑了,“是嗎?那你去多搞一些來,能搞來多少,我就買多少。怎么樣?”
小女孩驚喜地道,“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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