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泊舟聽了沉默不語。
這其中的道理他又怎會不懂,只是讓他聽從家中的安排,他又接受不來。
白蓉萱見他低頭沉思,也不再多說。過了片刻,外面傳來丫鬟的聲音,“二公子,大公子請您和白少爺下去說話呢。”
管泊舟一愣,抬頭向白蓉萱看去。
白蓉萱沖他微微一笑,“走吧,你這屋子里的味道著實不大好聞。”
管泊舟尷尬地道,“早知你來,我就該收拾一下的。”又急著解釋道,“平日里可不是這樣的……”
白蓉萱笑著與他來到樓下,管泊遠正坐在沙發上抽煙。見到管泊舟,他一臉無可奈何,口氣溫和地道,“坐吧。”
管泊舟想到這些日子自己和家里賭氣,一直閉門不出,著實有些孩子氣。他愧疚地看了兄長一眼,紅著臉在一旁坐下了。
管泊遠見他一切如舊,并不見萎靡和憔悴,心中多少松了口氣。
管泊舟環顧四周不見管夫人的蹤影,不解地問道,“母親呢?”
管泊遠道,“你還知道擔心她?早知如此,當初少氣她一些,不比什么都強?”
管泊舟汗顏無地,不知說什么好。
管泊遠輕輕嘆了口氣,“今日請浚繕到家里做客,我怕母親也在,他會覺得不自在,便讓母親出去打牌了,要等一會兒才能回來。”
沒想到管泊遠看上去粗獷干練,心思卻如此的細致入微。
白蓉萱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和管泊舟相比,他這個做大哥的五官更加深邃,棱角分明,皮膚微黑,臉上留著幾道細小的傷疤,驟然間看到只覺得野性十足,并不像管泊舟那般斯文俊秀,滿身都是桀驁不馴的氣質,一見便知道不好駕馭。
管泊舟點了點頭,“大哥最近不忙嗎?”
管泊遠笑道,“再忙的事也不如你要緊,聽到消息自然要趕回來的。你在房間里生了幾天的悶氣,如今也該氣消了吧?又不是幾歲的小孩子,心里不痛快就躲在屋子里,也不怕讓浚繕看了笑話?”
哪里是管泊舟不想出來?明明是管夫人不許他踏出房門半步。
只是這些話,更不能當著白蓉萱的面說出來了。
管泊舟低著頭不吭聲。
管泊遠道,“自從你學成歸來,何去何從已經成了家中老生常談繞不開的話題。為了這件事,家中也是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鬧得家無寧日,大家都跟著鬧心。今天當著浚繕的面,母親又不在跟前兒,我索性跟你把話說清楚。你想去搞教育不是不行……”
管泊舟聽得眼睛一亮,滿臉興奮。
他深知這個家中雖然管夫人說一不二,異常得霸道,但只要管泊遠開了口,即便強悍如管夫人,也是無可奈何。
因此只要兄長肯站在自己這一邊,母親也沒有辦法阻撓。
管泊遠見狀繼續道,“你別忙著激動,聽我把話說完。你先沉下心來,按照舅舅的安排在政府做事,三年后我便出面讓他放你自由。到時候你不論是去教書,還是去干什么,都由著你,家里便不再插手。”
三年……
管泊舟顯然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一時怔住,不知該如何回答。
管泊遠道,“家里供你讀書,你總要略做報答吧?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三年就好。”
管泊舟不解地問道,“為何是三年?”
管泊遠道,“這三年對舅舅來說尤為重要,若是能把控得當,他的位置也就坐得更穩了。”他看了白蓉萱一眼,笑著道,“浚繕不是外人,當著他的面說也不沒什么……”
白蓉萱心中咯噔一下,知道他這是在故意拿話點撥自己。她連忙道,“你們兄弟倆談正經事,我坐在這里多有不便,正好去外面透口氣,不知道方不方便?”
管泊遠道,“浚繕安心坐著就是,我沒拿你當外人,你自己也不要見外就是。這里面的事,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知道了也沒用,所以不用背人。”
白蓉萱聽得稀里糊涂,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管泊遠卻不再解釋,而是對弟弟道,“如今各地軍閥混起,舅舅雙拳難敵四手,正是需要用人之際。若非泊宇實在不成器,我又怎會將他放逐到軍營中去?你受過高等教育,為人又謙和懂禮,無論放到哪里,都能獨當一面,甚至會做得比我還好。所以舅舅是絕不會放任你去教書的……只要你幫舅舅挺過這三年,讓他鞏固勢力,分化軍閥,將大權牢牢握在自己手里,三年之后你愛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到時候我絕不阻攔你。”
管泊舟一臉為難。
管泊遠道,“你有今日,靠的不是你一個人的力量,家族勞心勞力的栽培,不遺余力地支持,你總不能毫無回報,自私自利,事事都以自己為上吧?”
白蓉萱心中一動。
這番話和胡管事如出一轍……
沒想到全被他給猜中了。
白蓉萱對這位胡管事的能力更加信任了幾分。難怪祖父活著時對他如此器重,但是這份眼力可分析力,一般人還真就勝不了他。
管泊舟被說得面紅耳赤,“我……我……”
管泊遠道,“這是我能給你最妥善地安排了,如果這樣你還是不滿意,那我也沒有辦法,以后你的事,我也不會再管。”
管泊舟一愣,“大哥……”
管泊遠道,“你要是還認我是哥哥,不妨仔細考慮一下我的話。別鬧到最后,落得個不容于家族,孤家寡人的地步。”
管泊舟喃喃地說不出話來。
管泊遠道,“不是要你今天就拿主意,夜里睡不著的時候,好好琢磨琢磨。不管怎么說,我還是尊重你自己的意思,畢竟這輩子是給你過的,旁人也不能強加干預指手畫腳,只希望你將來不要后悔才好。”
話音剛落,便有仆婦輕手輕腳地走上前來,“大公子,晚飯都準備好了。”
管泊遠順勢起身,熱情地對白蓉萱道,“浚繕,咱們邊吃邊聊。”
白蓉萱輕聲答應,和管泊舟一起跟著他去了餐廳。
這里布置得更是燦爛輝煌,桌子上的餐盤閃閃發亮,中央還擺著窯瓶,瓶中的鮮花散發出陣陣清香。
三人一次坐了下來,管泊遠笑著道,“不知道浚繕喜歡吃什么,只準備了些家常菜,若是不合口只管說出來,我再讓人另行準備。”
白蓉萱道,“我不怎么挑剔,什么都能吃得很香。”
管泊遠對她的態度很是和善,不知道是因為她的身份高看了一眼,還是她與管泊舟交好的關系。
管泊遠便問起了白蓉萱在南京求學時的事情,顯然對她的底細非常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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