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想到,今日竟然還有意外之喜。
閔庭柯感激地道,“多謝你,要不是你提醒我,說不定我還真要吃這個虧。”
科恩道,“我初來中國的時候,人生地不熟,你對我多有幫助,我這算不算是報恩?就像那條白蛇一樣。”
這些洋人啊……根本對中國的文化一點兒都不了解,偏偏又喜歡掛在嘴邊說,簡直讓人啼笑皆非。
閔庭柯忍住笑,“我拿你當朋友才會對你好,不需要你報答。”
科恩道,“你不需要,但我還是得做,要不然就虧欠得太多了。”
閔庭柯道,“好吧,那我領你這個人情,免得你總將這種小事記在心上。”
科恩聞聲很是高興,“這樣很好。”
閔庭柯再次向他道別,腳步輕快地出了門。
他坐回到車上,常安便一臉謹慎地道,“六爺,科恩大夫的話可信嗎?”
閔庭柯透過車窗向科恩的診室看了一眼,“他雖然是洋人,脾氣卻非常的客氣和藹,待人接物也從不頤指氣使,是這圈子里難得的好人。我和他平日里沒有任何冤仇,他也沒必要拿假話來誆騙我。”
常安道,“如果馬修大使的位置坐不穩,咱們這邊是不是要提前安排一下?”
閔庭柯想了想,“暫時不用。馬修這個人也不簡單,他既然敢做,自然就能承擔得了,這個時候舍棄了他,萬一大使的位置沒換人,豈不是得罪了他?先靜觀其變,看看洋人這頭有什么動靜吧。”
常安慎重地道,“租界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我是擔心您下手太晚,會被人鉆了先機。”
閔庭柯道,“洋人最重利益,如今放眼上海灘,誰能給他們的好處最多?我不信他們會舍了西瓜要芝麻。更何況……我總覺得馬修不會就此倒下,要是有人真在這個時候病急亂投機,要是給馬修知道了,只怕會記恨在心里。”
常安點了點頭,“六爺的話很有道理,馬修這個人……心眼的確不大。”
閔庭柯笑了笑,“這里又不是他們的地盤,風水論誰流轉,待上一段日子終究會走,所以自然沒必要討什么好名聲。在最短的時間內獲得最大的利益,這才是人家要考慮的。”
常安道,“如果真能不換人也是一件好事,起碼省去了不少麻煩。”
閔庭柯道,“不過經此一事,馬修在洋人圈里的地位還是會受到影響,咱們還是得未雨綢繆,做些安排才行。”
常安道,“六爺所言極是,這也是我最為擔心的一點。”
閔庭柯道,“吩咐咱們的手下,最近多盯著各個家族的動向,看看誰家會第一個坐不住。”
常安詫異地道,“科恩不是說消息會被封閉嗎?能這么快傳出來嗎?”
閔庭柯笑道,“消息怎么能封得住?要是洋人的嘴真的如此牢靠,這會兒你我又怎會知道呢?”
常安道,“您的意思是說……還會有其他消息傳出來?”
閔庭柯道,“洋人現如今可是香餑餑,盯著的人著實不少。”
常安道,“我明白了,回頭立刻就吩咐下去。”
閔庭柯疲憊地嘆了口氣,靠在椅背上出神。
常安請示道,“六爺,咱們是要回家嗎?”
閔庭柯輕輕搖了搖頭,“咱們去六華寺。”
六華寺在城外,寺中住著一位百歲的老僧一清,平日里和閔庭柯很是談得來,雖然早已閉門謝客不見外人,但每次閔庭柯過去,老禪師總會打發人將他請去說上幾句話。
常安很是意外,“六爺去六華寺做什么?”
閔庭柯心事重重地道,“沒什么,有些念頭解不開,去跟一清老和尚聊一聊,說不定能解去我的煩惱。”
常安沒有多說,吩咐車子開車。
他們走得早,臨要出城之際,碰到了盧家的車子。
盧家大少爺見狀,快步下車走了過來。
迎面見到,閔庭柯只好吩咐車子停下。
盧家大少爺走到車前,客氣地說道,“六爺,您這是要出城辦事去?”
閔庭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要去一趟六華寺。”
盧家大少爺笑著點了點頭,“我說呢……六爺什么時候有空,我想請您吃個飯。”
“吃飯?”閔庭柯不解地道,“吃什么飯?”
盧家大少爺道,“我手里有個不錯的買賣,想和六爺商量商量,看看做不做得。飯桌上好說話,只看您什么時候方便。”
閔庭柯很是瞧不上他的做派和手段,一個連自己褲腰帶都管不住的男人,能有什么出息?
盧家交到他的手里,未來堪憂。先前要不是不想給白修睿鉆了空子,他才懶得理會盧家這些雞鳴狗盜的事呢。
閔庭柯冷漠地道,“這樣啊……還真不好說,我最近手頭上的事情有點多,要不等我閑下來,再吩咐人和你約時間?”
盧家大少爺一愣,僵笑著答應下來。
閔庭柯道,“那我先走了,咱們回頭再見。”
說完便吩咐車子開出了城。
盧家大少爺站在路邊,臉色十分難看。
盧家的下人見狀緊忙上前來安慰道,“大少爺別往心里去,這姓閔的目中無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要不是仗著閔家家底硬,他一個屁大的小孩子,誰會跟他說話啊。”
盧家大少爺經過之前的丑聞,性格成熟了不少,聞聲反而逐漸平靜下來,“他雖然年輕,但手段還是很厲害的。先前要不是有他出手提點,也不可能有我的今日。我自己做下的丑事,也難怪旁人會瞧不起。越是這樣,我越得爭氣才行。上海灘是個不認人只認實力背景的地方,我若不做出一番成績來,只會被人戳著脊梁骨笑一輩子。”
下人道,“大少爺這樣想就對了。”
盧家大少爺道,“行了,咱們也趕緊回家去吧。”
盧家老夫人近來身子不好,已經米水不進,家里棺木都準備好了,只當是沖喜。
車中的閔庭柯不解地道,“盧家能有什么好買賣?有消息嗎?”
常安道,“近來盧家和山西那邊聯系的倒是不少。”
“山西?”閔庭柯道,“總不會是要賣醋吧。”
常安笑了笑,“會不會是煤炭?”
閔庭柯道,“煤炭的買賣一直都是顧家挑大頭,盧家這個時候想插進來,顧家肯定第一個不答應。”
常安道,“所以盧家大少爺才想著要和您商量。”
閔庭柯淡淡地道,“煤價高一天低一天的,行情特別不穩定,何況顧家也沒得罪我的地方,我不愿意摻和這件事。不過盧家怎么會突然有了這樣的念頭呢?以盧家大少爺那豬腦子,要是沒有人提點,怎么能想得到?”
常安道,“盧家前些日子和姚家來往得很頻繁。姚家的二太太趁著盧家老夫人身臥病在床的日子,隔三岔五就要過去探望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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