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前世,白蓉萱回到上海也不過是讓白家給自己一個說法,可在二房的眼中,她的到來卻充滿了挑釁和私心,所以二房才會避而不見,任由白玲瓏對自己羞辱。
一個無足輕重之人,自然不會有人放在眼中了。
胡冠仁繼續道,
“家業傳承對任何一個家族來說都是頭等大事,一點兒也馬虎不得。我現在就好好跟你說說家業交接的流程和需要注意的事項,治少爺也往心里記一記,別到了六月二十四這一天什么都不懂,白白的讓人看笑話。”
白蓉萱規規矩矩地點頭答應下來。
家業交接遠比白蓉萱要想得復雜多了。
六月二十三這一天,白蓉萱要先去城隍廟上香,
祈禱上蒼保佑三房往后能一帆風順,永享太平。之后三房各地的大掌柜會在白元則的帶領下拜見他,
也算是一個認主的過程。當晚三房要大擺宴席犒勞大掌柜,
白蓉萱還要親自敬酒,與大掌柜搞好關系。第二天一早,白家要開正門,白蓉萱穿紅袍于門前迎接賓客,等到了吉時,眾人便會在三房立雪堂的正廳舉行儀式。屆時除了見證人閔庭柯,白元則請來有頭有臉的人也都會出席,親自見證家業交接的過程。
白元則親自將象征家業的賬本和鑰匙交還給白蓉萱。
白蓉萱則要向白元則磕頭感謝外長房多年來的操持辛苦,禮成后,各地大掌柜便要依次進門,在三房管事王德全的配合下向白蓉萱報賬,這一環節非常的重要,陳年的賬目必須捋清,因為過了這一日之后,不論出什么事兒都與外長房再無關系,所以必須有理有據,筆筆賬目都要說得清楚。閔庭柯作為見證人,若是察覺到哪里不對,
也可以當面質詢,等賬目全部盤理明白之后,雙方簽字畫押,寫好字據,從此三房的產業與外長房再無瓜葛關系。
隨后白家三房要一連擺七天的宴席。‘七’暗合‘起’,有起復之意。與三房有合作關系的人家會登門拜訪,白蓉萱也要趁機記下復雜的人際關系,將來別人家有事的時候要記得回禮走動。
羅羅總總,一直說了小半天。
白蓉萱聽得一個頭兩個大。
她實在沒想到交接家業居然是如此麻煩的事情。
胡冠仁看到她那張雪白的臉上寫滿了不安與擔心,笑著安慰道,“不用太過緊張,到時候身邊有管事陪著,小事自有他們去張羅安排,何況還有閔六爺從旁協助,不會讓你有事的。聽著復雜,其實做起來非常的簡單,你只要打扮得干干凈凈,記得臉上時刻掛著笑就行了。”
白蓉萱嘆了口氣,
“我就怕自己笑不出來,讓人見了奇怪。”
胡冠仁道,“又沒讓你真的笑,裝笑還不會嗎?”
白蓉萱發自肺腑地覺得擔憂。
其實啊……三房的產業由外長房打理也挺好的,不一定非要接回來吧?
胡冠仁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一般,“你已經成年,接手應得的東西乃是天經地義之事,外長房再掐著不放就不合適了,到時候二房完全可以打著為三房出頭的名號壓榨外長房,以白元則目前的情況來看,他是抵擋不住的。屆時外長房遭殃,三房的產業也會被二房吞并,雞飛蛋打,你們兩邊都討不著好處。”
牽一發而動全身。
真復雜呀。
白蓉萱在胡冠仁這里待了一小天,連午飯也沒有吃,直到黃昏時分才由芳姑姑陪著離開。
芳姑姑道,“一定餓壞了吧?趕緊回如意館吩咐小灶做飯。”
或許是因為壓力過大,白蓉萱居然一點兒都不覺得餓。
她滿腦子想的都是交接家業的瑣事。
小胡管事將兩人送出了大門,這才快步趕回到胡冠仁所住的偏房。
胡冠仁正低著頭盯著地上的影子出神。
小胡管事腳步輕巧地走了進來,“義父的心里可是有什么不放心的?”
胡冠仁面無表情地道,“有閔六爺出面,自然沒我擔心的份兒。我只怕一點……”
小胡管事接口道,“您怕二房會來鬧事?”
胡冠仁道,“鬧事倒不至于,畢竟丟的是白家的臉,傳揚出去誰都不好看。我是覺得二房不會讓這件事很順利地進行下去,否則北平白家那頭也不會不肯露面了。”
小胡管事道,“板上釘釘的事,二房還能有什么對策?”
“這可不好說啊。”胡冠仁淡淡地道,“咱們這位二老爺大智若愚,遠不像看上去那么簡單,當初大爺二爺相繼離世,家業看似順理成章地落在他手里,但和他打過幾次交道后,我便知道這人心機之深,絲毫不在三爺之下,老太爺到底還是輕看他了。”
小胡管事聞聲道,“既然如此,要不要提前布置一下?”
胡冠仁思索了片刻,搖著頭道,“不必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治少爺也這么大了,什么事都該經歷一番才對。咱們能幫他擋得下一次兩次,難道還能次次都幫著擋下?他早晚要獨當一面的。”
小胡管事道,“您心里都明白,又何必勞神憂思呢?”
胡冠仁道,“我受了老太爺的臨終囑托,自然要替他把事情辦好了,否則又怎對得起老太爺的知遇之恩?”
小胡管事道,“我倒覺得您不必擔憂,不是還有閔六爺嗎?”
胡冠仁笑著道,“是啊。治少爺和閔六爺投緣,對方還愿意為他出頭,就算老太爺還活著,只怕也不敢想吧?”
白蓉萱一路默默無語地回到如意館,小圓早就等得急了,“怎么去了這么久?”
白蓉萱低著頭沒吭聲。
芳姑姑則道,“快去通知小灶趕緊送飯過來,治少爺中午就沒吃。”
“啊?”小圓十分詫異,腳步飛快地出了門。
小灶很快便把熱氣騰騰的飯菜送了過來。
白蓉萱沒有胃口,盯著飯桌發呆。
芳姑姑勸道,“您就算看上一整天,該發生的事情還是會發生,還不如安安生生地吃飯,走一步看一步呢。交接家業雖然繁瑣,但六爺肯定不會坐視不理的,到時候您有什么不懂的先去請教他,肯定不會出錯的。”
白蓉萱嘆了口氣,總管坐正了身子開始吃飯。
等到了夜里,她躺在床上睡不著。
一想到那層層的儀式走下來,她就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過了幾天,白修唯登門拜訪。
白蓉萱很久沒見到他了,一見面便十分地親近,“你這是忙什么去了?連面都不肯露。”
白修唯道,“還能忙什么,為了霍克的事唄。”
白蓉萱不解地道,“霍克?他的事不是已經解決了嗎?”
白修唯不愿意多講,“這家伙就不是安生的主。算了,別說他了,你交接家業的事情定得怎么樣了,有沒有需要我出力幫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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