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嬤嬤又擔心起來,“可我若是走了,您身邊不就沒人照顧了。”
唐老夫人笑道,“家里頭這么多人呢,怎么就沒人照顧了?讓茹姐兒過來陪陪我。”
李嬤嬤立刻會意,“您這是想把茹小姐拴在身邊,不讓她去寺里吧?”
唐老夫人道,
“自從蓉萱那孩子離家之后,茹姐兒也規矩多了,我倒不怎么擔心。只是寺里人多,我怕她到時候沖撞了誰,你們又要顧著君卓,又要顧著她,
到時候兩頭都顧不過來。索性留在家里陪我說話,
也省了你們的麻煩。”
李嬤嬤答應道,“是這么個理兒。”
唐老夫人將唐學茹叫到了身邊,把事情一說,本以為唐學茹會不高興,沒想到她卻一臉平靜地同意了,“好呀,那我就陪著祖母好了。”
唐老夫人看她就更順眼了,“真的是大姑娘了,懂事多了。這要是擱在從前,這會兒怕是要躺在地上打滾耍賴啦。”
唐學茹道,“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兒了,祖母怎么還翻舊賬?”
唐老夫人道,“不翻不翻,你這樣懂事才好,祖母看著高興。”她一邊說,一邊對李嬤嬤吩咐道,“你去我的箱子里找一找,我記得自己還有一對松枝綠的耳墜,拿出來給茹姐兒吧。”
李嬤嬤道,“我知道在哪兒,
那對耳墜還是老太爺送給您的呢,顏色綠得晶瑩,您都沒怎么帶過,顏色正趁茹小姐的膚色。”
唐學茹并沒有拒絕,膩歪到唐老夫人的身邊,“還是祖母心疼我,有什么好東西都賞給了我。”
唐老夫人笑道,“大姑娘了,得有兩件拿得出手的首飾,何況這是你祖父送與我的,如今給了你,只當是個傳承,將來你嫁人有了女兒,再給她好了。你祖父走得早,也沒見到你這精靈古怪的寶貝孫女,否則以他的脾氣,三個孫子里,肯定最疼愛你了,什么最好的不給你?”
“真的嗎?”唐學茹高興地眨了眨眼,
“您這樣夸贊我,
可比送什么首飾都讓我開心。”
唐老夫人疼愛地摸了摸她的頭。
李嬤嬤也很快將裝著耳墜的小盒子找了出來。
唐老夫人接過來打開一看,只見里面的紅絨布上擺著兩顆黃豆大的碧綠玉珠,晶瑩剔透,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她將盒子遞到了唐學茹的手里,“你的了。”
唐學茹笑著收了起來,“多謝祖母,我可得好好藏著,不能給大姐和蓉萱知道,否則跟我爭搶起來,您夾在中間也不好做呀。”
唐老夫人笑呵呵地道,“不用你擔心,我還有別的東西留給她們。一碗水端平,我誰也不會虧待了的。”
唐學茹道,“您還能有多少好東西?當初唐家生計艱難時,只怕值錢的東西都當掉了,后來雖然贖回來了一些,但到底還是流失了很多。這耳墜您之所以沒拿去當,是因為我祖父所贈,所以舍不得吧?”
她一下子就道出了唐老夫人的心事。
李嬤嬤在一旁道,“老夫人,咱們茹小姐越來越聰明了。”
唐老夫人摸著孫女的頭道,“她本來就不傻,只是從前一味地胡鬧,讓人覺得她不懂事罷了。”
等到第二天黃氏和唐氏、商君卓出門時,唐學茹非但沒有吵鬧,反而還將她們送到了大門口,尤其仔細地對車夫交代了幾句,“寧可走得慢一些也別顛簸了君卓姐,知道嗎?”
黃氏幾人見她如此懂事,都覺得高興。
黃氏更是道,“你好好在家里陪伴祖母,想吃什么告訴我,回頭給你買。”
唐學茹道,“我想吃靈隱寺的素雞豆腐,您幫我帶些吧。”
唐老夫人也很中意這一口。
黃氏二話不說地答應了下來。
等到了靈隱寺見到了說媒的人,黃氏這才弄清了她的用意。原來任家的二公子這幾日正好在杭州游歷,說媒人便想讓黃氏悄悄見上一面。
黃氏皺著眉頭道,“任家自然是極好的,只是我們家老太太舍不得孫女遠嫁,這門婚事怕是不能成,又何必再看呢?”
說媒人不死心地道,“看一眼怕什么?起碼證明我沒有信口雌黃夸大其詞。”
黃氏無奈,拗不過她,最終還是被她推著在寺門外驚鴻一瞥地見到了任家二公子。
這下反倒換黃氏為難了。
年輕的少年郎文雅俊秀,舉手投足間都是瀟灑。說媒人的確沒有夸大,確確實實是個美少年。
黃氏的心頓時活躍了起來。
作為母親,誰都希望自家的女兒能嫁一個品貌雙全之人。
黃氏激動地拉了拉唐氏。
唐氏只隨意地看了一眼,“還行。”
黃氏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也難怪唐氏不往心里去。她嫁的白元裴便是當世無雙的俊男,生下的白修治也一樣俊雅絕倫,也難怪她不將別人放在眼里了。
黃氏道,“配學茹不是綽綽有余?”
唐氏道,“你又舍得她嫁去江西了?”
自然是舍不得的……可若是女兒嫁得好,就算遠一點兒又有什么?她自己不也是一樣,從宜昌嫁到了杭州,山高水遠,日子不一樣過得很幸福嗎?
黃氏向商君卓拿主意,“君卓,你覺得如何?”
商君卓道,“遠遠地看上一眼還行,只是不知道為人如何?男人的樣貌自然重要,可這脾氣秉性也不能差了。何況學茹是個急脾氣,要是婚后夫家不懂得包容,這日子只怕不好過。”
一語中的。
黃氏點了點頭,“你說得有道理,還要打聽打聽這位任家二公子才行。”
說媒人見她心思活動,便笑著添油加醋,說起了任家的種種好處。
等回到唐家,黃氏立刻便拉著唐氏去見了唐老夫人。
唐老夫人聽完沉默了下來,“真有這么好?”
黃氏道,“確實是個品貌端正的好孩子。”
唐老夫人嘆了口氣,“那就托人打聽打聽。俗話說抬頭嫁女兒,低頭娶媳婦,這件事咱們也不用太主動,還得看任家是什么意思才行。尤其是八字還沒一撇,千萬不要聲張,免得最后親事沒成,反而把茹姐兒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黃氏答應下來,“我知道,您就放心吧。”
唐家開始暗中托人打聽起任家的情況來。
說巧不巧,剛好唐家的老主顧中就有一位常年來往江西上饒的人,聽說了消息之后,主動上門對唐崧舟道,“唐老弟,咱們倆打交道也有很多年了,按道理這些話不該由我來說,但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家的孩子往火坑里跳。那任家的二公子的確相貌不俗,但他卻是任家小妾所生,后來將名字記在了當家夫人的名下,在家里地位堪憂,不受待見。你家的小姐若是嫁過去,只怕要跟著受委屈。”
唐崧舟感激再三,回家便將這件事告訴給了黃氏。
黃氏氣得臉色煞白,“真不知道那說媒人安得是什么心思,當著我的面只說任家的種種好處,對二公子的出身卻是絕口不提,擺明了是要隱瞞!不行,我明天就找她說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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