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姑姑道,“長房這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史大太太真是沒有別的辦法了,咱們能想到的辦法,這些年她少說也試了百次,可大少爺的病情卻一直不見好轉,如今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佛祖的身上,
懇求神靈庇護,能夠讓大少爺早日好起來。”
白蓉萱道,“可這樣下去也不是長久之計呀。要不然求了六叔,讓他想辦法請位西醫來瞧瞧呢?”
西醫雖然不見得一定比中醫高明多少,但見效卻非常的快。
芳姑姑連忙阻止道,“您可千萬別處這個頭,這是長房的事,
自有史大太太做主,
連老夫人和蔡二太太都不敢插手,您又何必操這個心呢?”
白蓉萱道,“我這不是擔心衍大哥嗎?”
雖然沒見過面,但好歹都是白家的人,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一直拖下去吧?
就像前世的自己,拖來拖去,最后能得到的也不過是一個解脫罷了。
芳姑姑道,“您和長房打交道不多,也不知道史大太太的性情脾氣。從前大老爺活著的時候,她還是個溫柔內斂之人,可隨著大老爺去世,衍大爺又一直病懨懨的,大太太的性格也發生了變化。更加沉默寡言了不說,除了那個幾個相熟的佛友,幾乎不與外人來往,脾氣非常的執拗。她做事自有主意,強悍如蔡二太太拿她也沒什么辦法,又不敢過分多說,生怕傳出去落得一個苛待寡嫂的名聲。這件事您心里知道就行,
卻不用為此出頭,以六爺的脾氣,要是想管的話早就管了,還能等到今天不成?”
這倒也是。
白蓉萱道,“回頭你記得找些補品送過去,好歹算是我的一份心意吧。”
芳姑姑答應下來,“知道了,您放心吧。”
但她心里卻明白——長房未必稀罕。
不過送東西貴在心意,至于長房怎么想,那就不是他們能管的事了。
白蓉萱睡了個安穩覺,第二天起床時早已日上三竿,因為不用去給閔老夫人請晨安,她也樂得多睡一會兒。神清氣爽的起來之后,白蓉萱趁著洗漱的工夫向小圓問道,“那染了血的衣服都是如何處置的?”
小圓低聲道,“咱們在河上行船的時候,我已經趁人不注意,
偷偷丟到河里去了。”
“啊?”白蓉萱有些意外。
小圓趕忙道,
“是不是我做錯了?我是覺得帶回來更不容易處置,
若是被人發現了也不好說。”
畢竟她和白蓉萱的衣服不同,
可不好蒙混過關。
白蓉萱笑著點了點頭,“處置得好!小圓越來越懂事,已經能把事情辦得很漂亮了。”
小圓聞聲很是高興。
梳洗一新后,白蓉萱簡單吃了口早餐,又把芳姑姑叫來詢問外長房的事,“我離開的這幾天可有人來找過我?”
芳姑姑搖了搖頭,“沒有。”
白蓉萱稍稍放心。芳姑姑又道,“您不用惦記,既然平安從揚州回來,您總要拿著禮物登門拜訪,有什么事兒則大老爺會當面跟您說的。”
白蓉萱‘哎喲’一聲,暗叫糟糕。
她在揚州的那幾天身子一直不舒服,居然把買禮物的事情給忘記了。
芳姑姑不明所以地問道,“您這是怎么了?”
白蓉萱慌慌張張地跑去找吳介商量。
吳介聞聲平靜地道,“治少爺別慌,咱們帶了禮物回來,而且還準備了不少,連外三房的也備下了。”
“什么?”白蓉萱十分意外,放心的同時又忍不住笑了起來,“都是你安排的嗎?多虧你想得周全,不然可怎么辦啊?”
吳介紅著臉道,“哪里是我想得周全,是六爺身邊那位常管事安排的,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禮物都裝好箱搬上船了。”
是六叔……
白蓉萱反應過來。
她無奈地嘆氣道,“難怪六叔說我是笨雞腦袋,我想事情的確太窄了些。”
正說著,連翹笑著來請人,“治少爺,六爺到了,老夫人讓您也趕緊過去。”
白蓉萱想到這里,立刻回房找出了兩個五彩香囊,一路小跑去了吟風館。
閔庭柯正笑意盈盈地和閔老夫人說話,逗得閔老夫人笑個不停。
這家伙,總有辦法哄得閔老夫人高興。
白蓉萱快步走了進去。
她一路疾跑,累得氣喘吁吁。閔庭柯見狀道,“跑什么?好好的走路不成嗎?身子才養好一些,小心又弄得自己不舒服。”
白蓉萱笑道,“六叔別擔心,我又不是紙糊的,哪有那么嬌貴?”
閔庭柯笑而不語。
閔老夫人詫異地道,“怎么回事?治哥在揚州哪里不舒服了嗎?”
白蓉萱道,“就是身子沒什么力氣,并不嚴重,吃了兩副藥就好全了。偏偏六叔不放心,回程的時候還特意請了個大夫同船陪行,那大夫又不常走水路,有些暈船,這一路可把他給折騰壞了。”
閔老夫人卻滿意地點起了頭,“小心駛得萬年船,這樣萬無一失才好。不過既然是大夫,怎么自己還暈船呢?”
閔庭柯接口道,“或許這就叫醫者不自醫吧。”
白蓉萱向他問道,“六叔,那位大夫人呢?”
閔庭柯道,“不知道,人是常安請來的,自然由他安排,說不定這會兒都已經返程回揚州了吧。”
白蓉萱輕聲笑道,“那最好別走水路了,否則他一定受不了。”
閔庭柯打量著她道,“你還有心思關心旁人,能把自己照顧好就不錯了。我過幾天帶你去見個西醫,讓他幫你檢查一下身體。中醫雖然博大精深,但見效卻慢,遠不如西醫來得干脆了斷。”
閔老夫人道,“你們這些年輕人呀,就喜歡洋玩意,連老祖宗傳承下來的東西都不要了。”
閔庭柯卻道,“也不是不要,中西結合,二者之間只拿咱們最需要最有用的東西就是了。”
閔老夫人喝了口茶,又問道,“見過韓老先生了?他的身體如何?”
閔庭柯道,“先生的精神不錯。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加之年輕的時候走南闖北不太愛惜身體,這到老了病痛自然就找上來了。他雖然嘴硬不肯說,但我卻問了照顧他生活起居的小童,聽說他的雙腿已經不能直立,每到陰天下雨更是疼痛萬分,需要靠鎮痛藥物才能勉強下床。”
閔老夫人輕輕嘆了口氣,“身子是自己的,不管什么時候都要愛惜才行。韓老先生就是前車之鑒,你和治哥都要引以為戒。俗話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自小由他啟蒙,一身的本事都是靠他言傳身教得來,千萬不可忘本,要竭盡所能地照顧好,不能有一絲怠慢,知道嗎?”
閔庭柯笑道,“姑姑放心,您不說我也心里也明白著呢。”
閔老夫人滿意地點起了頭。
白蓉萱想到芳姑姑先前對自己提到過韓老先生身上的人命官司,精神難免有些恍惚,閔老夫人和閔庭柯后面說了什么,她便沒有聽到。
等吃過了午飯,閔庭柯便要離開。閔老夫人沒有多留,只是讓白蓉萱替自己相送。
白蓉萱陪在閔庭柯身邊出了棲子堂。
閔庭柯低聲道,“眼看著轉交家業的日子就要到了,你這邊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只管讓人來找我,不用見外客氣。”
白蓉萱不是客氣,而是完全不知道自己都該做些什么。
她一臉茫然地望著閔庭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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