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竹一怔,隨后便笑著道,“哎喲,白公子也太見外了,我能為您做什么事兒,吩咐一聲不就成了。都是好朋友,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斷然沒有拒絕的道理,就怕我自己能力有限,幫不了您的忙呢。”請下載app愛閱app最新內容
這番話說得真是滴水不漏,既答應了白蓉萱的請求,又沒有把話說得太滿。
白蓉萱隨之冷靜了下來。
難怪六叔會說她不是個‘善茬’,果然異常的聰慧。
白蓉萱平靜地道,“是這樣,我有一位朋友因為和華洋商會的人發生了誤會,此刻被抓進了警察廳,我想著問問您,能不能請商會的人高抬貴手,放他出來呢?”
李雪竹愣了愣,“原來是這樣呀,是什么時候發生的事呀,我怎么都沒聽說過?”
“就是今天發生的。”白蓉萱客氣地道。
李雪竹道,“真是的,是哪個沒長眼的人,居然敢得罪白公子的朋友?白公子請放心,難得您跟我開了口,不論如何我都要幫您說句話的,至于事情能不能成,那就不是我一個弱女子能顧得了的了。”
白蓉萱笑著道,“這是自然。”
李雪竹道,“對了,不知道白公子過幾天有沒有時間,政府那邊舉辦了迎春舞會,我正缺個舞伴呢,若是白公子不嫌棄,我想邀請您一起出席,也不知道方不方便。”
白蓉萱聞聲向閔庭柯看去。
還真被他給猜中了。
閔庭柯笑著喝了口茶。
既然早有準備,白蓉萱拒絕的話也說得非常自然,“此刻還真不敢答應李小姐,您也知道我才回上海來,手頭上的雜事比較多,只有另尋好日子,再登門感謝李小姐了。”
李雪竹本來還有些不高興,聽他說到后面會親自登門,這才轉怒為喜,“白公子這是什么話?也太不拿我當朋友了,您手頭有要緊事要忙,我怎么能打擾分神呢?您只管先忙正事,交往的時日還長,以后有的是機會呢。”
白蓉萱道了謝,這才掛斷了電話。
白蓉萱長長地嘆了口氣,累得不行。
閔庭柯忍不住道,“瞧瞧你這點兒出息,不過是打個電話,還沒讓你親自出面與人打交道就已經這個德行了,將來出門談生意可怎么辦才好?”
是啊……
白蓉萱只要一想到這些,就覺得頭都大了。
她無力地坐在了沙發上,苦著小臉道,“這么看來,六叔真的是太厲害了。”
小小年紀,就能在商圈里混的如魚得水,走到哪里都備受尊敬。
閔庭柯得意地笑了笑,“也不知道你這些年都是怎么過來的,看著一點兒都不闖蕩,不像是個獨自在外生活過的性子,反倒像是養在深閨里從未出過遠門的模樣。”
白蓉萱嚇得臉色一遍,唯恐被看出端倪來,只能把頭垂得低低的。
閔庭柯道,“華洋商會的這件事你可以放心了,既然李小姐答應了你,就一定會辦到的。李家人長袖善舞,都不是等閑之輩,李春曉肯定能把這件事辦得非常漂亮。”
白蓉萱道,“六叔,那我不打擾你休息,這就告辭了。”
她準備起身離開。
閔庭柯道,“急什么?”
白蓉萱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已經不早了。”
閔庭柯道,“我一個人怪無聊的,你陪我說會兒話再走。放心吧,我會讓人安全把你送回去的。”
說得越多,錯得越多。
如果可以的話,白蓉萱真不希望自己和閔庭柯有任何獨處交流的機會。
白蓉萱小聲道,“六叔想說什么?”
閔庭柯想了想,“不如就說說你在南京時的生活吧,我也去過兩次南京,只是待得時間都不長。你覺得南京什么東西最好吃啊?”
白蓉萱哪里知道?
上次去南京的時候是為了接回哥哥的尸骨,她滿心悲傷,哪還有心思去管什么東西最好吃?
她生怕自己說錯了會惹閔庭柯懷疑。
就當她糾結之際,電話猛地響了起來。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她給嚇了一跳,差點兒直接從沙發上站起來。
閔庭柯起身來到電話機旁,順手將電話接了起來。
電話那邊的人是馬修。
馬修笑著道,“我看到你的車子了,你來租界了嗎?”
閔庭柯道,“是啊,才剛進門不久,你的眼睛可真好使。”
馬修道,“我的朋友送了我望遠鏡,我正在窗邊玩呢,一下子就看到了你。”
閔庭柯道,“你這樣偷窺別人家里的事可不好,被人抓到要送官的。”
馬修不屑地‘哼’了一聲,“我就是官,我不怕!”
閔庭柯雖然臉上在笑,但心里卻十分的不舒服。如今國力積弱,洋人氣勢滔天,越來越不把別人放在眼里了。
閔庭柯淡淡地道,“你打電話來可有什么事?”
馬修道,“來我家喝酒,我讓你玩望遠鏡。”
又不是小孩子了,玩什么望遠鏡。
閔庭柯毫無興趣地道,“我今天太累了,改天再去拜訪你吧。”
馬修又說了幾句,見閔庭柯態度堅決,這才將電話掛斷了。
而另一邊的李雪竹則匆匆找到了書房里的父親。她輕輕敲了敲門,得到父親的允許后才推門走了進去。
李春曉正忙著統計華洋商會春季的收益,見到女兒進門,放下了手里的算盤道,“出什么事兒了?”
李雪竹笑著道,“父親為何這么問?”
李春曉道,“我剛剛聽到了電話鈴聲,似乎是找你的。掛斷電話后你便來找我,可見是有什么事情要說。快說吧,我還有一堆事要忙呢。”
李雪竹笑瞇瞇地湊上前去道,“您還記得舞會上那位白公子嗎?”
“白修治?”李春曉當然記得,“白家三房的繼承人,對吧?”
李雪竹點了點頭,“電話是他打來的,說是有一位朋友因為得罪了商會里的人,被抓進了警察廳,他想讓咱們通融一下,把他的朋友放出來。”
李春曉道,“奇怪,他不是才回到上海來嗎?怎么會認識記者朋友?”
李雪竹驚訝地道,“被抓的人是記者?”
李春曉‘嗯’了一聲,“一個年輕的愣頭青,自以為能通過筆桿子拯救世界,不過是個異想天開的傻瓜罷了。這人最近一直在追查商會的一批生蟲的陳米,今天甚至偷偷潛入了米倉,幸好被巡查的人當場抓住才沒有引發更大的危機,因此才被送去了警察廳,想借著警察廳的手給他點兒苦頭吃吃,讓他以后不要多管閑事。”
李雪竹一下子就抓住了事情的重點,“這批陳米可有什么問題?”
李春曉道,“蘇會長的意思是,再摻入三分之一的新米,混在一起送到前線做軍糧。”
這……這不是坑人嗎?
如今戰事吃緊,前線的戰士若是吃不飽,仗還怎么打?
事情一旦曝出,華洋商會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李雪竹立刻道,“既然如此,這件事我們還是不要插手了,就讓他在監獄里多留些日子好了。反正我也沒有答應白公子,只說自己會量力而行,就算真做不到,也不算失信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