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老夫人聞聲詫異地道,“這個時間來,又不肯進門,莫不是有什么事情?”
婆子低聲道,“聽門房的人說,唯少爺好像還挺著急的。”
閔老夫人道,“平日里唯哥可不是這樣的,是不是遇到了難處?”
閔庭柯在一旁道,“能有什么難處啊?真遇到了事兒,找治哥一個孩子有什么用?可見只是孩子們之間的玩笑罷了。讓治哥過去看一眼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嗎?”
他可不想讓自己的姑姑跟著操心。
閔老夫人立刻點了點頭,“治哥,你趕緊去瞧瞧,如果是唯哥遇到了麻煩,你記得跟我說一聲。”
閔庭柯有些不耐煩地向白蓉萱使了個眼色。
白蓉萱緊忙道,“是,我這就去。”說罷便匆匆地向大門口跑去。
閔老夫人看著她心急火燎的背影,忍不住笑著道,“這孩子倒是個熱心腸。”
傻瓜罷了!
閔庭柯沒往心里去,小心地扶著姑姑進了花廳。
白蓉萱卻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腳步。
白修唯白天才來過,晚上又再次登門,可見是真的遇到了棘手的事情,只是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個能力幫忙。
白蓉萱風風火火地來到了大門口,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外頭的白修唯,“五哥!”
白修唯見到她,二話不說將她拉到了一邊,“你吃過晚飯了沒有?我有事要求你。”
“求我?”白蓉萱心里咯噔地一下,“到底是什么事呀?”居然用了‘求’這個字眼。
好像很嚴重的樣子。
她一邊說,一邊上上下下地打量起白修唯來。
白修唯道,“不是我,是霍克!”
霍克?
“他怎么了?”白蓉萱不解地問道。
白修唯道,“這小子在外面鬧事,和人動起了手,如今被抓到警察廳里去了。我們幾個使盡了辦法還是見不到他的面,生怕他在里面有什么危險……”
白蓉萱道,“可我能幫上什么忙呢?警察廳的人我一個也不認識呀。”
白修唯不好意思地道,“我當然知道你不認識,我是想請你跟六叔打一聲招呼,看看他能不能從中幫幫忙。”
閔庭柯?
白蓉萱道,“六叔認得警察廳的人嗎?”
白修唯道,“何止是認識,上至廳長下至普通的警員,都要賣面子給他的。”他說到這里,有些愧疚地道,“這件事本不該由你出面的,但我在六叔面前人微言輕,實在是說不上話,所以只能厚著臉皮來求你了。霍克這小子雖然混賬,但好歹也是至交好友,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落難……”
白蓉萱能理解他此時此刻的心情。
白修唯又道,“治哥,如果你不好開口的話,能讓我見六叔一面也行,我此刻去登閔家的門,怕是會被門房的人三言兩語直接給打發了。”
白蓉萱道,“你也不用去閔家了,六叔正在家里和老夫人吃飯呢,我直接帶你去見他。”
白修唯一愣,“六叔在這里?”
白蓉萱點點頭,“是啊,你跟我來吧,我幫你與他說。”
兩個人急匆匆地去了棲子堂。
來到花廳的門口,白蓉萱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
閔老夫人問道,“怎么樣?”
白蓉萱急忙轉身招了招手,將白修唯也叫了進來。
閔老夫人道,“唯哥來了,到底是什么事呀?神神秘秘的,讓人聽著不安。”
白修唯猶豫著該怎么開口。
閔庭柯看了一眼他的臉色,忽然道,“是你在外面惹了麻煩,還是你的朋友惹了麻煩?”
一下子就猜到了他的來意。
太厲害了!
白蓉萱一臉佩服地看著他,“六叔怎么知道?”
閔庭柯白了他一眼,“你給我站到一邊去。說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白修唯只好硬著頭皮道,“六叔,我有一個朋友叫霍克,在報社里做記者的,今天上午去采訪的時候與人發生了爭執,后來還動起了手,如今被關進了警察廳……”
閔庭柯不等他說完便問道,“和他動手的是什么人?”
白修唯道,“是華洋商會的人。”
“華洋商會?”閔庭柯聞聲皺起眉頭來,“你這個朋友是沒長腦子還是怎么著?他一個小小的記者,居然連商會也敢惹,蘇成先和警察廳長可是拜把子兄弟,只要他打一聲招呼,你這位朋友還能活著走出來嗎?”
白修唯急忙道,“所以才想請六叔幫著出出主意。”
并沒有直接請求他與警察廳打招呼。
閔庭柯冷‘哼’了一聲,“事情都發生了,我能有什么主意?你還是找別人去吧。”
白修唯頓時傻了眼。
白蓉萱也沒想到閔庭柯會這樣不客氣地拒絕,她張口欲說,閔庭柯卻一個狠厲的眼神甩了過來,嚇得她差點兒咬到自己的舌頭。
干嘛這么兇!
白蓉萱委屈地看著他。
閔庭柯道,“治哥,你坐下來吃飯吧。唯哥,你吃過飯了沒?要不要坐下一起吃點兒?”
白修唯已經在外面幫著跑了一整天,連口水都沒喝上,哪還有心思吃飯呀。他強笑著道,“多謝六叔的美意,只是我外面還有一點兒事,得忙完了才行。六叔和老夫人若是沒有其他事吩咐,我就先回去了。”
閔庭柯隨意地點了點頭,“好,去吧。”
白修唯向兩人行了禮,這才恭敬地退了出去。
白蓉萱連忙道,“我去送送五哥。”說罷也追了出去。
等兩人走遠,閔老夫人才低聲道,“小六,你這是怎么了?對你來說也不是什么難事,打聲招呼就是了,何必這么絕情呢?”
閔庭柯淡淡地道,“的確是不起眼的小事,但卻不能這么辦。若是唯哥直接來找我,說不定我心一軟就答應了,但這樣通過治哥來找我,那就不行了。”
閔老夫人還沒有想通,“你這又是什么話?”
“姑姑!”閔庭柯道,“您仔細想想看,治哥什么時候對我來說這么重要了?連唯哥都能想到通過他來求我,我可不想讓人覺得自己和治哥的關系有多么親近,仿佛他一開口我就拒絕不了似的。人一旦有了軟肋,就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這不僅對我沒有好處,對治哥更是如此,現在您能理解我的用意了嗎?”
閔老夫人輕輕點了點頭,“你說得很對,若是消息傳揚出去,以后不論是誰,只要有想求你的事情找不到門路,準會求到治哥這里來。治哥又是個心腸極軟的人,根本就不會拒絕旁人,到時候怕是應付不來,早點兒斷了這些人的念想,也是好事。”
閔庭柯道,“正是這個道理。”
閔老夫人嘆了口氣,“不過這唯哥是白家外房里難得一個秉性純良仗義的人,你若是能幫還是幫幫吧,別袖手旁觀。這孩子啊……也不容易。”
閔庭柯一邊夾菜一邊道,“姑姑還說治哥心軟,您又何嘗不是如此?要說容易,世上哪個人容易呢?大家都是如此過來的罷了。”他說著說著,忽然靈機一動來了主意,“這樣好了,我和姑姑打個賭。”
“打賭?”閔老夫人詫異地道,“打什么賭?”
閔庭柯道,“就賭這個治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