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蓉萱一臉迷糊。
閔庭柯道,“就你那笨雞腦袋,還是別想這么復雜的事了。你準備準備,咱們也走吧。”
“好!”白蓉萱爽快地答應下來。
閔庭柯笑著問道,“怎么?已經不想待了?”
白蓉萱道,“要不是你,我才不會來這種場合呢。”弄得她渾身都不自在,仿佛一只鴨子進入了雞群,看什么都不適應。
閔庭柯問道,“這種場合怎么了?難道有什么不妥當?”
不妥當自然是沒有,只是自己不習慣呀。
白蓉萱道,“我……我不喜歡……”
閔庭柯白了她一眼,“你喜歡什么?哪來的這么多毛病?聽沒聽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句話?你既然要接手家業,以后像這樣的場合只會越來越多,難道還能每次都躲在人后不成?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不喜歡也要逼著自己去適應。”
白蓉萱知道他說得有道理,卻還是忍不住道,“六叔,你不是也很少出席這種場合嗎?”
“嘿!”閔庭柯道,“你跟我比什么?”
為什么不能比?
有什么了不起。
白蓉萱輕輕地‘哼’了一聲。
眼見著四周仍舊一副亂糟糟的局面,閔庭柯索性直接站起了身,“治哥,咱們走吧,鬧哄哄地吵得我頭疼。”
白蓉萱跟著起身,兩個人大步向門口走去。
蘇成先見狀立刻迎了上來,“閔六爺,您這是做什么去?”
閔庭柯道,“有些累了,準備回家洗洗睡了。”
蘇成先瞇起眼睛道,“這才幾點啊,時間還早呢,怎么不多玩一會兒?這洋人雖有地位和勢力,但畢竟與我們不是同族,閔六爺有機會還是該親近親近自己人才對。洋人前腳走,您后腳就離開,豈不寒了大家伙的心?”
那口氣好像閔庭柯是一個見利忘義的諂媚小人,只知道阿諛奉承洋人,反而對自己的人疏遠得很。
閔庭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要不是為了蘇會長的幾分面子,今晚都不會來。只是可惜呀,到底沒給蘇會長和洋人說話的機會,你這心里肯定不痛快吧?”
當面戳人的短處,哪有這樣辦事的?
白蓉萱有些不安地看著閔庭柯洋洋得意的臉。
蘇會長雖然不高興,但終究不會表現在臉上,“老弟這是什么話?你能在百忙之中抽空過來,就已經給了老哥哥極大的臉面,我高興還來不及,哪會不痛快,何況我年長,就算老弟做了什么不妥之事,當大哥的也只會一笑而過,難道還會與你計較不成。”
大哥?真不要臉!
閔庭柯冷冷地笑了笑,“蘇會長,我們就先告辭了,改日再見吧。”
說完便帶著白蓉萱轉身就走。
既然對方不給自己臉面,蘇成先也不愿再去賠笑臉,索性讓李春曉代自己送客。閔庭柯沒將他的這些小算計放在心里,出了門甚至不給李春曉寒暄的機會,徑直走向自家的車子。
在所有的轎車中,閔家的乃是最新款的一輛,車漆在黑夜中閃閃發光,如鶴立雞群一般,一眼便能看得到。
他的步子很快,白蓉萱追得非常吃力。
沒想到李雪竹還追了上來。
“白公子!”她輕聲叫道,“這么快就要走了嗎?”
白蓉萱愣了愣,“李小姐有什么事兒?”
李雪竹笑著道,“沒什么,只是看您要走了,好歹也是共舞過的,所以來送送您。”
白蓉萱有些尷尬地道,“多……多謝您了,告辭。”
李雪竹沒想到閔庭柯會走得這么急,見狀匆匆趕出來,目的就是和白修治說上幾句話,怎么可能讓他輕易離開呢?李雪竹忙道,“相逢即是有緣,若是您今后想學跳舞的話,我倒是可以教您,就怕自己學藝不精,讓您笑話。”
學跳舞?
白蓉萱暫時可沒這個打算。不過既然是對方的一片好心,她也沒有直接拒絕,而是笑著道,“若是得空的話,自然要向李小姐請教。”
李雪竹心滿意足地道,“那我等著您。”
白蓉萱點了點頭,“六叔還在等我,先告辭了。”
李雪竹笑著將她送到車旁,柔聲道,“白公子,慢走。”
白蓉萱再三道謝,這才紅著臉坐進了車廂。閔庭柯對司機吩咐道,“走吧,去白家。”
車子穩穩地開了出去。
李雪竹望著遠去的車影,微微地笑了起來。一旁的李春曉最了解女兒,見狀便打聽道,“雪竹,你這是……”
李雪竹道,“爹,您看白公子怎么樣?”
李春曉道,“樣貌自然是過得去的,只是白家如今是二房當家,他這樣的性子,在白修睿和蔡氏的眼皮子底下,怕是沒好日子過。”
這一點李雪竹自然也考慮到了,“不過有閔六爺在背后相助,那就又不一樣了吧?”
李春曉問道,“你怎么知道閔六爺會幫他呢?”
“難道放任白家做大嗎?”李雪竹信心滿滿地道,“白修睿和閔六爺不和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上海灘誰不知道?你看閔六爺對白公子的態度就知道了,估摸著是準備扶植他取代白家二房呢。白公子性子綿柔,最適合做傀儡了,到時候白家閔家都在閔六爺的手上,他的勢力便更大了。”
李春曉道,“越是這樣,你的希望便越小。咱們家的家底太薄,白公子未必看得上。”
“那可不一定。”李雪竹道,“事在人為,難道就坐在家里什么都不做?我這輩子可不想庸庸碌碌的過活。人這一生時光短暫,憂多樂少,我定要活出個樣子來才行。”
女兒要強,心機又深,李春曉自然是知道的。他索性嘆了口氣,“既然如此,我就不管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李雪竹笑著道,“爹放心,女兒知道該怎么做的。”夜晚風涼,她低聲道,“爹,咱們趕緊回去吧,出來得太久,蘇會長怕是要多心。如今他雖然不敢和閔六爺撕破臉,但終究還是有防備的,若是誤認為您站到了閔六爺那一邊去,只怕接下來您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蘇成先那個人的心思,比黃浦江的江水還要深。
李春曉道,“傻丫頭,你能想到的,難道爹想不到?走吧,你穿得少,小心著涼。”
父女二人這才回了舞會的大堂。
坐在車里的閔庭柯去趁機打趣起白蓉萱來,“真沒想到,咱們治哥這么有魅力,才跳了一支舞,就讓李小姐巴巴地跑過來相送,怕是一見傾心,看中你了吧。”
白蓉萱汗毛都豎了起來,“六叔,這種玩笑不能隨便說的。我倒是沒什么,關系到李小姐的清譽,傳出去成什么樣子?”
閔庭柯笑著道,“那怕什么,到時候你干脆把她娶了,不就一了百了,自然也沒人能說什么了。何況車里總共就三個人,你不說,我不說,難道司機會多嘴亂說話嗎?”
他的話音剛落,開車的司機便急忙道,“六爺放心,我不是那多嘴多舌的人。”
“聽到了吧?”閔庭柯得意地道,“你這一天,只會瞎擔心。”
白蓉萱道,“反正你就別說這樣的話了。”
閔庭柯嘿嘿一笑,“怎么著,難道你沒看上她?”
誰?李小姐嗎?
白蓉萱仔細回想了一番,發現自己連李小姐什么樣子都沒有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