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
女人怎么了?
白蓉萱不解看著白元智,可惜對方已經瀟灑地出了大門,完全沒有解答的意思。
白修朗見狀上前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自古宗祠是不允許女子進入的,說是對后人不好。”
白蓉萱心中一顫,冷汗順著額頭流了下來。
這可怎么辦?
自己壞了規矩,不會遭到懲罰吧?
白蓉萱嚇得臉色都灰了。
白修朗道,“走吧,祭完祖還要掃墓呢,再耽誤下去就中午了。”
白蓉萱來不及細細反應,只能硬著頭皮跟上了白元智的腳步。
眾人穿過幾條街,來到了白家的宗祠。
黑沉沉的建筑看著就壓迫感十足,門前的石獅子已經風化嚴重,高高的門臉上一塊看上去便很有年頭的長匾,上面寫著‘白家宗祠’四個大字。
白蓉萱站在門前,心里更加不安了。
白元智大大咧咧地走到門前大力拍了拍門。
隔了片刻,仍舊沒有人來開門。
白元智皺著眉頭道,“怎么回事?看守宗祠的人呢?”
白昌吉道,“別急別急,守院子的九叔年紀大了,耳朵也不好使,怕是沒聽到吧,我來叫門。”
他搶上前去,重重拍了拍門。
沒一會兒里面傳來一陣咳嗽聲,一個白發老者打開門,弓著腰打量著門外的人。
白昌吉道,“九叔,上海那邊來人祭祖了。”
九叔張了張嘴,連忙眾人請進了院子。
入內先是一條長長的院子,盡頭便是中堂,里面供奉著白家世世代代的牌位。
九叔領著眾人往前走。
白昌吉小聲問道,“要不要請了七叔公過來主持?”
白元智冷漠地道,“請他做什么?沒有他這頭爛蒜,咱們還不喝臭魚湯了呢。何況他老人家這會兒能騰出工夫來嗎?閔六爺那邊也得有人照顧,他怕是走不開吧。”
白昌吉自然不好再勸。
來到了中堂,迎面便是一股涼風。白蓉萱被激得一個冷顫,情不自禁地往白修朗的身后縮了縮。
白修堯笑著道,“膽小鬼,怕什么?”
何止是怕呀……
白蓉萱有苦說不出,只能故作鎮定地辯解道,“誰怕了?”
白修堯笑而不語。
白修朗道,“別鬧他,治哥第一次回來,難免不熟悉,下次再來就好了。”
白昌吉跟著白元智進了堂內,放下背上的籮筐,從里面拿出香燭一類的祭品。
白蓉萱頓時汗顏,這本該是他來準備的。自己沒想到的,卻被別人想到了。她無地自容地走了進去,上手跟著幫忙。
白元智先在香爐里敬了三炷香,又跪下來磕頭道,“列祖列宗在上,白氏子弟元智給你們請安。今日是白家三房白修治祭祖之日,請列祖列宗保佑他富貴平安,得享太平。”
說罷便利落地站起了身,“治哥,你也給祖宗上香磕頭。”
白蓉萱接過白昌吉遞來的香燭,緊張地插在了香爐里。
她學著白元智的樣子跪下來磕頭,卻不知該說些什么才好。
白元智道,“傻小子,讓列祖列宗保佑你呀。”
白蓉萱低聲道,“列祖列宗在上,白氏子弟白修治給你們請安……”
谷莰</span>話音未落,只聽咔的一聲,香爐里的三根香應聲而斷,齊刷刷地落在了地上。
白蓉萱嚇了一跳,驚慌地抬起了頭。
迎面是排列得整整齊齊的牌位,好像是一張張嚴肅的臉,正瞪著眼睛不滿地看著她。
她的身份能瞞過白元智,卻瞞不過祖宗。
難道祖宗們在責怪她嗎?
可她又有什么辦法呢?
白蓉萱嚇得連忙低下頭去。
白元智嘀嘀咕咕地道,“這是怎么回事?昌吉,是不是你圖便宜,買了破爛貨?”
白昌吉道,“這我怎么敢?都是買得最好的。”
白元智不耐煩地走上前,又點了三根香插在香爐里,“行了,起來吧。”
白蓉萱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白元智忽然指著角落里的一個黑色牌位道,“治哥,你父親的牌位在這里。”
白蓉萱慢慢走過去,果然見那牌位上寫著‘白家子弟白元裴之靈位’。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父親呢,沒想到居然是以這種方式……
白蓉萱的眼圈頓時紅了起來。
白元智急忙道,“你已長大成人,這是所有做父母最大的心愿,你父親見了也該高興,可別像個娘們兒似的哭哭啼啼。”
白蓉萱收住眼淚,跪下來向父親的靈位磕了三個頭。
白元智嘆了口氣,“三哥,你若是在天有靈,也該保佑治哥平安,讓孩子少遭點兒罪。這孩子能有今天,也十分的不容易。”
白修朗上前,扶起了白蓉萱。
大家七手八腳地擺上了貢品,又一齊給祖宗們磕過了頭,白元智便道,“行了,還要去掃墓呢,那地方離這兒有些遠,走也得走上一會兒工夫。”
說著便大步出了門,招手把九叔叫了過來,掏出了一個荷包交給他,“這是外長房的一點兒心意,留著打酒喝吧。”
九叔再三道謝,恭敬地收了下來,又親自將眾人送出了宗祠。白蓉萱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對白修朗問道,“這就結束了?”
“不然呢?”白修朗笑著道,“你還想做些什么嗎?”
白蓉萱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白修堯道,“他第一次祭祖,肯定把儀式想得很復雜,沒想到會這么的簡單。”
白修朗解釋道,“每年只有清明節時祭祖會相對復雜一些,到時候白家的幾房人丁都會趕回來,場面極其宏大,還要殺豬宰羊呢,不過平日里便簡單多了,又不是做給別人看的,只要自己的心意到了就好。”
說話間白元智和白昌吉已經走出老遠,白元智不耐煩地催促道,“快點兒跟上來,別磨磨唧唧的耽誤事兒。下午還要往回返呢,你們還想在這兒睡一宿不成?”
白修朗聞聲連忙催促著白蓉萱和白修堯跟上。
宗祠非白家人不可入內,吳介一直等在大門外,這會兒遠遠地跟在后面,心里輕輕地松了口氣。
出了鎮子,鄉間的小道上停了一輛騾車。
白俊和白英守在車邊,眼見著父親出現,連忙起身迎了上來。白元智二話不說便爬上了馬車,心急地招呼著眾人,“趕緊趕緊,辦完了正事再休息。”
白蓉萱一時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白修朗道,“三叔的墓離得有些遠,坐騾車過去方便些。”
白蓉萱點了點頭,也跟著坐上了騾車。
白昌吉握著車邊鞭,趕著騾車往沿著小道向前走去。
道兩邊的草地里開了許多黃色的小花,微風拂動,花朵便輕輕搖擺起來。
白元智忽然道,“治哥,這還是你第一次給父親掃墓吧?”
白蓉萱一愣,“是啊……”
白元智嘆了口氣,“三哥走得實在是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