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元則道,“治哥才進門,朗哥大概還不知道呢。”
則大太太這才作罷,她輕聲對白修治道,“治哥在這里坐坐,我去后灶看一看,也不知道都準備了什么菜,要是不夠還得趕緊吩咐人出去買。”
白蓉萱急忙道,“您別忙了,我其實也不怎么餓……”
則大太太笑著道,“不忙不忙,難得治哥到家里來,就算是忙些,伯母也只覺得高興。”說著便交代了白元則幾句,轉身急匆匆地出了門。
白蓉萱十分不安,白元則見狀安慰道,“讓她忙去吧。她是個閑不住的,讓她坐下來陪你說會兒話更不容易。”
白蓉萱輕輕吁了口氣,客氣地道,“給您添了這么多麻煩,讓我心里怎么過意得去?”
白元則笑道,“你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顯然是沒將我們外長房當做自己人,不過這也難怪,沒畢竟十多年未曾謀面,就算是熟悉也需要個過程,這不是心急的事兒,慢慢來吧。”
白蓉萱聽他語氣平靜輕松,讓人覺得無比的安心。
白蓉萱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父親白元裴。
如果他還活著,是不是也會像則大伯父一樣為她遮風擋雨,免受一切傷害呢?
正說著,則大太太吩咐了下人送來了水果和糕點。那婆子是則大太太身邊的人,親昵地對白蓉萱道,“也不知道治少爺喜歡什么,老奴每樣都選了一些,您試試口味,若是覺得好,回頭我再多給您拿些。”
白蓉萱感激地道了謝。
白元則問道,“吩咐人去叫朗哥了嘛?”
“去了去了。”婆子笑著道,“交代給旁人都不放心,太太親自去的。”
白元則忍不住笑出了聲,“她這個人啊……我就沒見過比她性子更急的人了。”
婆子緩緩退了出去。
沒一會兒工夫,白修朗匆匆趕了過來。他一進門便笑著對白蓉萱道,“也不提前說一聲,我正在后院忙著種樹呢,身上臟兮兮的,趕緊跑回房換了套衣服就趕緊跑來了。”
白蓉萱回道,“我也是臨時起意,就直接過來了。你在種什么樹?”
白修朗道,“哦,早年前死了幾棵樹,就一直沒有栽種,正好今年我有工夫,便做主栽了幾棵桃樹,你要不要去看看?”
白蓉萱看向了白元則。
白元則道,“去吧,你們哥倆年紀相仿,湊在一起比較有話說,我一會兒還有正事,正好沒功夫招待你。”
白蓉萱笑著站起了身,“那我和四哥去后院走走。”
白元則點了點頭。
白蓉萱跟著白修朗出了門。
白修朗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頭,一邊走一邊向白蓉萱介紹道,“往那邊走是我二叔的院子,這邊住的則是我小叔。咱們離他遠一些,寧可繞遠走也別犯到他手里,這兩天他不知道抽哪門子瘋,看誰都不順眼,還是不招惹得好。”
他一路說著話,并不像前些日子見面時那般生疏。
白蓉萱能感覺到他對自己的善意,笑著附和了幾句。兩人來到后院,只見幾個下人正忙著挖坑,一旁還擺著幾個刨出來的枯樹根。
白蓉萱道,“在這里種桃樹嗎?”
白修朗點了點頭,“對,你覺得怎么樣?”
白蓉萱哪懂這些?
白修朗道,“再過幾年,等果樹長成了,春天的時候院子里開滿桃花,秋天時又結滿了果子,想想就覺得美。等到了那時候,我摘了果子送你嘗嘗。”
白蓉萱微笑著答應道,“那敢情好,我最喜歡吃桃子了。”
白修朗道,“對了,三房的立雪堂什么時候修繕?你要不要也在院子里種些果樹?總比那些沒用的花樹強,除了好看沒什么用。我認識一家花圃,不但樹苗結實好活,而且價格也很公道,回頭介紹給你認識。”
白蓉萱也搞不清楚他這是怎么了,明明先前對自己還不冷不熱的,怎么忽然間關系就進展得如此親近了?
白蓉萱道,“還得和閔老夫人商量,也不是我能一個人做主的事情。不過我要是想種果樹,一定會跟你說的。”
白修朗一想也對,“開春是最好的季節,等入夏雨水多起來就不好修繕了。你抽個時間跟閔老夫人說一聲,免得她老人家貴人事忙,再把這件事情給忘了。”
下人們很快便挖好了坑,將桃樹的樹苗種了進去。白修朗在一旁看得十分滿意,不但親自澆了水,還特意圍著樹苗走了幾圈。
下人們笑著道,“大少爺,就算您一直盯著,它也得年頭才能長起來,這可不是著急的事兒。”
種完了果樹,白修朗帶著白蓉萱去了自己的小書房。他的房子在院子的最東側,收拾得干干凈凈整整齊齊,書架上的書更是按照顏色分列得清清楚楚。
白蓉萱大為震驚。
白修朗請他坐下,又叫了丫鬟來倒茶。
那丫鬟大概只比小圓大一點兒,生得憨厚可愛,奉上茶后沒急著離開,一直偷偷地瞄著白蓉萱。
白蓉萱詫異地問道,“怎么了?難道我臉上有臟東西?”
小丫鬟飛快搖了搖頭,靦腆地道,“不……不是……”
那是怎么了?
白修朗一邊喝茶一邊笑著道,“這小丫頭就喜歡好看的男子,從前見到堯哥便一直跟著人家,把堯哥煩得不行,如今又看上你了。”他對丫鬟道,“小蚊子,又長了一歲,怎么還是這樣沒出息?”
小蚊子?
哪有這樣稱呼一個女孩子的……
白蓉萱忍不住笑了起來。
小蚊子不好意思地道,“這……這不是沒見過嗎?”
白修朗故意逗她,“那你說,是眼前的治少爺好看,還是堯少爺好看?”
小蚊子想了想,“都很好看。”
白修朗道,“不行,必須選一個出來。”
小蚊子猶豫了片刻,“我覺得治少爺更好看一些。”話剛出口,便又立刻補救道,“我不是說堯少爺不好看,只是見得多了,就不覺得驚奇了。”
白修朗哈哈大笑,沖小蚊子揮了揮手,“行了,這里沒你的事兒了。”
小蚊子這才紅著臉退了出去。
白修朗道,“我身邊只有這一個丫鬟,憨厚得很,有什么說什么,心里藏不住話,倒也坦率可愛。”
兩人在書房里坐了片刻,得到消息的白元明趕了過來。
白修朗連忙站起了身,“二叔,您怎么來了?”
白元明道,“我聽下人說治哥到家里來了,就趕緊過來看看。”
白元明長得十分清秀,和白元則雖是同父同母所生,但模樣卻一點兒都不一樣,反倒和白元智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只是白元智素來不修邊幅,白白浪費了一張好皮囊。
白蓉萱向白元明行禮問候。
白元明笑著道,“又沒有外人,不用多禮了。對了,堯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