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乙子的話讓花廳原本就緊張的氣氛變得更加焦灼,宗族的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兒。
正因為不知道,所以更加得惶恐不安,心仿佛被夾在火堆上烤一般。
心知肚明的李毅淡定地問道,“出什么事兒了,慌慌張張的。”
小乙子一副為難的神色,“家主,容屬下私下稟報。”
這就是有話要單獨說的意思。
宗族的人聽出些門道來,難道是李殷那邊出了什么事兒?
立刻有人跳出來道,“好話不背人,有什么事是我們不能聽的?這樣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莫不是你們主仆二人要商量著怎么害人?李毅,我們這一群人要是在你家里出事,就算你和保安團的人關系匪淺,只怕也不好脫身吧?我勸你還是見好就收,趕緊放我們出去,大家既往不咎,還是同宗血脈……”
李毅卻懶得看他一眼,對小乙子揚了揚下巴,“有什么事兒你就直接說吧,這里又沒有外人。”
小乙子便道,“先前家主不是讓屬下去找殷大爺的下落嗎?屬下一間房一間房地找過去,結果……結果……結果在周姨娘房里找到了殷大爺,當時兩個人赤身裸體地躺在一張床上,屬下不知道該怎么辦,只好請家主示下。”
李毅一拳捶在了桌子上,“你說什么?”
桌上的杯碟碗盞嘩啦啦地掉了一地,頓時摔得粉碎。李毅臉色鐵青,一副要吃人的表情,眼神中迸射出濃濃的殺意。
離他最近的宗族中人嚇得腿都軟了,差點兒喊出‘我的媽’來。
李老爺尸骨未寒,李殷卻和周姨娘躺到了一起……
這件事兒可不是鬧著玩的,不論真假,李殷這輩子的名聲都算是完了。
有人不死心地辯解道,“不……不會的,李殷素來穩重,不會做出這種傷風敗俗的事情。”
李毅冷冷地看向說話之人,“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的屬下在說謊咯?”
說話之人被他看得渾身發毛,仿佛刀已經架在了脖子上,嚇得他一個激靈,“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李毅冷冷地問道,“那你是什么意思?我來問問你,我父親前腳才入土為安,李殷后腳就爬到了周姨娘的床上,這是怎么一回事?”
還能是怎么回事,肯定是中了你的算計唄!
可這話大家只敢在心里想一想,哪個不怕死的敢當著李毅的面說出來?
李毅看向小乙子,“李殷人呢?”
小乙子道,“已經被我拿下了,這會兒正在外面呢。”
李毅道,“拉過來,我聽聽他怎么說。”
小乙子點了點頭,沖外面招了招手。早就等著的手下立刻便去角門外通知,很快就把光著身子只包著一床夏被的李殷抬了上來。
宗族中人一看到他這副狼狽不堪地打扮,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李毅也冷笑著問道,“李殷,你這是什么打扮?”
李殷嘴里塞著破布,根本就說不出話,只能不住扭動著身子,眼神憤恨地瞪著李毅,似乎想在他身上射穿一個窟窿。
宗族中人見李殷還活著,先是松了口氣。李殷這一支三代單傳,要是他有個什么好歹,這些人還真不知道要怎么回去和他父親交代。尤其李殷的祖父在李家德高望重,是宗族中能說得上話的老人,平日里大家都敬著他,連帶著對李殷父子也相當的客氣。看到李殷那股子狼狽勁兒,這些人又于心不忍起來。
畢竟李殷和李殷……他們肯定站李殷得更多些。
有人道,“事情還沒查問清楚呢,怎么就把人捆了?李毅,不是我說你,你這些手底下的人做事實在太沒分寸了。不管怎么說,李殷也是李家的人,怎么能由著下人又捆又綁的?”
沒等李毅開口,小乙子已經搶著道,“這您就有所不知了,殷大爺一看我們撞破了他的好事,羞憤交加,當場就要一頭碰死,要不是我們眼疾手快拉得及時,這會兒他就已經是一具尸體了。我怕他想不開,再咬舌自盡什么的,所以萬般無奈之下,只能做了這樣的決定。”又轉身對手下吩咐道,“快把殷大爺嘴里的東西取出來,不然怎么說話?”
有人上前取出李殷嘴里的破布,李殷破口罵道,“李毅!你這陰險狡詐的小人,你不得好死!”
李毅怒極反笑,冷冷地看著李殷道,“這是哪家的道理?我父親才走,你后腳就睡了他的姨娘,我還沒說什么呢,你卻先反咬一口?李殷,今天你要是不把話說明白,我就讓人拔了你的舌頭!”
“你敢!”李殷卻毫不懼怕,瞪著李毅道,“我是冤枉的,我是被人算計的!”
“被人算計?”李毅一副很感興趣的模樣,“那你說說看,是誰算了你?”
李殷咬牙切齒道,“除了你還能有誰?李毅,你好狠的手段啊!為了誣陷我,居然連你父親姨娘的名節都不要了!你就不怕你父親九泉之下不得安寧,晚上回來找你索命嗎?”
李毅眼神一暗,聲音變得異常冷冽,“你說是我誣陷你,證據呢?飯可以亂吃,話卻是不能亂說的。”
李殷道,“我被人從后面襲擊打暈,一切都是身不由己!清者自清,我沒做過的事情絕不會承認,就算你屈打成招,我父親和祖父也不會放過你的!李毅,你這個王八羔子,害人于不義,你早晚會遭報應的!”
李毅淡淡地搖了搖頭,“李殷啊李殷,你也就這點兒出息了。我本以為會從你嘴里聽到些不一樣的,沒想到也是報應一類的話。報應要是管用的話,這世上早就沒有惡人了,都是些無能之人,用來寬慰自己的謊話罷了,虧他們還說你是李家這一輩里出類拔萃的人物,可以和我并駕齊驅,頗有幾分既生瑜何生亮的惋惜。現在看來,你也不過如此嘛!”
李殷道,“李毅,你敢不敢和我堂堂正正地比試一場!別用這種猥瑣卑鄙的手段,我們當面鑼對面鼓的比試!”
李毅哼了一聲,“你配嗎?手下敗將,還敢大言不慚。你說是我陷害你,可又拿不出證據來,但你卻是活生生從周姨娘的床上抓下來的,這你要怎么說?”
“我還是那句話,我是被你陷害的!”李殷咬死了不松口,“這是你的地盤,你想怎么布置不成?”
李毅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原來你還知道這是我的地盤,之前你蹦跶得那么歡實,我還以為這里已經改你李殷當家做主了呢。”
李殷當然明白李毅這么說就是在敲打自己之前和周姨娘的那一番布置安排,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咬死了不承認,反正他拿準了李毅不敢動他,只要等祖父和父親接到消息趕來救自己就行了。
正僵持著,門外忽然有下人稟報,“家主,宗族的琨老太爺和七老爺來了。”
李琨便是李殷的祖父,是李家宗族中輩分較高的人,而七老爺便是李殷的父親,排在李毅父親的下面。
說曹操,曹操到。李殷聽到祖父和父親都來了,如獲大赦的松了口氣,有些挑釁似的抬頭看了李毅兩眼。
那意思特別的明顯——我的救兵到了,看你能拿我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