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蓉萱覺得很新奇,拉著張蕓娘的手問長問短。張蕓娘有意和她說話,把去寺里修福需要注意的地方一一說了,白蓉萱聽得非常認真,一邊聽一邊點頭,有什么不明白也會開口詢問,把張蕓娘聽得詫異不已,“你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兒呀,怎么突然對修福這么感興趣了?”
一般去寺廟修福聽經都是上了年紀在家中待得無聊的人才喜歡做的事情,年輕人就算來也是為了陪長輩,許多人都覺得參禪悟道煩悶無聊,對此不會太感興趣。
白蓉萱小聲道,“我自己沒什么事兒,就是想在菩薩面前好好敬炷香,求他保佑我哥哥平安順遂,身體健康。”
張蕓娘從張太太那里聽說過白蓉萱有一個哥哥遠在南京求學,書讀得非常厲害。如果自己的哥哥去了那么遠的地方,一年到頭也見不上一面的話,張蕓娘也會非常擔心的。她能理解白蓉萱的顧慮與擔憂,柔聲說道,“如果要保人平安的話,最好能求到法喜寺的平安符,他們寺里的平安符特別靈驗,每次哥哥出遠門家里都要想辦法去求一張。法鏡寺因為是尼眾寺院,最出名的還是齋菜,要說其他的……那就不怎么行了。”
白蓉萱一聽,立刻問道,“法喜寺離這里很遠嗎?”
“沒有。”張蕓娘指著不遠處的屋瓦房舍道,“那邊就是。法喜寺和法鏡寺、法凈寺合稱天竺三寺,他們都在這附近,就算走路過去也只是很短的時間而已。”
白蓉萱動了心思,想去法喜寺給哥哥求一張平安符。
張蕓娘見她低頭沉吟,猜到了她的心事,不大贊成地說道,“雖然距離不遠但還是不要去了,我每次來這邊哥哥都會特別提醒,千萬不要以為寺院是清修之地就沒有是非,這里反而最是麻煩,寺門外經常有閑幫出沒,還會合伙演戲訛詐人,因為肯來寺院的人都是些善男信女不愿意惹事,家里又都有些閑錢,所以都會給些錢了事。”
白蓉萱一聽,想到西湖邊上發生的事情,不想給家里再惹麻煩,只能無奈地嘆著氣,“那就算了吧,回頭等有機會我拜托蕘哥來幫我求一個,只是不知道不是本人求得還靈不靈驗。”
一副對平安符特別在意的樣子。
“就算你親自去求,也是求給你哥哥用,一樣不是本人去求的。菩薩大慈大悲救苦救難,肯定會了解你的一番苦心,幫你保佑你哥哥的。”張蕓娘微笑著說道,“敬佛修福原本看的就是誠心,所謂心誠則靈,你哥哥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白蓉萱重活一世,最牽掛的就是哥哥,聽張蕓娘這樣說,她笑著點了點頭,不再糾結于這件事兒,打聽起法鏡寺的齋菜來。
法鏡寺的門外有一大塊空地,每有大型法會的時候,寺院里若是站不開,外面也擠滿了人。此刻卻圍了不少小販,都是附近的農戶,賣著家里特產。唐學茹一下車便拉著董玉濼和唐學萍還有護送她們而來的唐學蕘跑去看熱鬧,這會兒不但磨著唐學蕘掏錢買了不少果子和糕點,還拿回了一包鄉民自己鹵的素菜。
黃氏瞪了她一眼,當著張太太的面沒法教訓,眼神卻帶著幾分警告,偏偏唐學茹一點兒都沒有留意,把熱氣騰騰的鹵素菜送到了白蓉萱和張蕓娘身邊,“你們快嘗一嘗,這小販的手藝真是太好了,鹵菜的滋味不咸不淡特別入味,吃起來非常爽口。”完整內容
一邊說,一邊將扎著鹵菜的竹簽遞到白蓉萱和張蕓娘的面前。
張蕓娘見寺門外來來往往都是人,雖然接了過來卻有些不好意思吃。上一世的白蓉萱和她一樣,特別在意別人的目光,后來從一路跌宕起伏去往北平,其間遭遇之艱辛遠非常人可想,或許那段路對于一個男子來說簡單容易,但對于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來說,簡直比登天還難。白蓉萱一路北上境遇坎坷,睡在荒郊野外和亂墳崗都是家常便飯,更別提當著別人的面吃東西了。
她什么也沒想地接過鹵菜,小口斯文地品嘗起來,一邊吃一邊點頭,“口感真不錯。”還推薦張蕓娘也試試看,“這種鹵菜特別難做,煮得時間短了菜不入味,煮得時間久了菜便軟爛沒有嚼頭,這個火候掌握得恰到好處,吃起來特別有滋味。”
白蓉萱和唐學茹靜靜望著張蕓娘,看得張蕓娘非常不好意思。她連忙嘗了嘗鹵菜的味道,滿臉通紅地說道,“確實不錯。”
白蓉萱見狀立刻反應過來,笑著問道,“你是不是第一次在外面吃東西呀?”
張蕓娘尷尬地點了點頭。
“你別害羞,這里雖然人多,但每個人都惦記著自己的事兒,根本就沒人注意到你,不信你仔細觀察一下周圍,看看他們是不是自顧自的,忙得連頭都不愿意抬。”白蓉萱鼓勵地沖白蓉萱笑了笑。
張蕓娘鼓起勇氣悄悄環顧四周,果然見小販一個個忙著做生意,根本沒人留意到自己。張蕓娘這才悄悄松了口氣,仔細嘗了兩口鹵菜,然后道,“俗話說裁縫的鄰居會穿針,法鏡寺最出名的就是寺里的齋菜,不少人遠道而來,就是為了品嘗齋菜呢。這些商販都住在附近,自然也學了個七七八八。你們可千萬不要吃飽了,不然回頭正兒巴經的齋菜上了桌,你們就沒有肚子吃了。”
唐學茹這個小吃貨一聽頓時來了興致,“這里的齋菜真的這么好吃嗎?”
張蕓娘點了點頭,“聽說寺里有特殊的不外傳之方,齋菜別具一格。而且因為是尼眾寺院,所以菜品非常的精致,不是其他寺院能比得了的。”
唐學茹頓時對法鏡寺來了興致,手里的鹵菜也吸引不了她了。
得了消息的住持慧慈師太慢悠悠地趕了過來,雙手合十地向唐老夫人見了禮,客氣地請一行人入寺。
法鏡寺規模相對較小,除了大雄寶殿之外只有三座佛堂,另有幾間供寺內女尼所住的禪房,寺后的兩間小院卻是單獨留給香客所住的,不但簡單干凈,而且異常得幽靜。風吹竹林沙沙作響,小院幾間房內的日常家具都是竹子做的,白蓉萱一進來就喜歡上了,站在院子中觀賞了半晌還回不過神來。
慧慈師太是個心如明鏡之人,把眾人送到院子便要離開,給足了大家休息游覽的時間,還邀請唐老夫人和張太太、黃氏及唐氏晚間飯后講經聽法,唐老夫人自然滿口應允,對慧慈師太的印象非常好。
慧慈師太知道年輕人坐不住,怕幾個小輩覺得無聊,還安排了一個叫清曉師太的年輕女尼陪幾人游覽法鏡寺,也趁機向她們講講佛法。
等慧慈師太離開后,黃氏便把唐老夫人送到了最寬敞一間禪房內,又拉著張太太把小院子里三圈外三圈地看了一遍,準備抓緊時間把房間分出來給人休息。唐學蕘則趁機向母親和張太太告辭,黃氏難得出一趟門,對家里很不放心,一直把他送到寺門口,還不住地交代他要留神注意的地方。
唐學蕘無奈地笑道,“媽,你又不是在這里常住,過兩天我就來接你了,就這么眨眼的功夫能有什么事兒呀,家里不是還有父親坐鎮嗎?你就別擔心了,好好的輕松兩天,等回了家還有一堆事兒等著你呢。”
可不知為什么,這次出門黃氏總覺得不安,她還要叮囑,唐學蕘已經腳步飛快地跳上了馬車,她到了嘴邊的話也只好咽了回去。
張太太見狀在一旁道,“你就是久不出門,所以覺得一離了自己家里什么都不行了。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以我過來人的經驗提醒你啊,等趕明你回了家,只會發現沒了咱們跟在屁股后面啰嗦,人家爺倆活得不知多滋潤呢。”
黃氏笑了笑,把這件事兒揭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