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學茹仿佛找到了知己一般,興奮地說道,“你看我之前說什么來著,是不是讓人很失望呀?”
“哪有杭州人自己拆臺的道理?”唐學蕘把唐學茹拉到了身邊來,“你給我安分些,小心被別人聽到了,再把你推到湖里去。”
“不會的。”整個唐家唐學茹最不怕的就是他了,聽了哥哥的話非但沒有往心里去,反而還笑嘻嘻地抱住了他的胳膊,“我要是不小心跌進湖里,你肯定會第一個跳進去救我的。”
一句話說得唐學蕘心里熱乎乎的。
他還是故意板著臉,冷漠地抽出自己的手,“我又不會劃水,跳進去有什么用,不但救不了你,我自個兒都要交代在這兒。”
唐學茹不依,纏上他讓他答應必須第一個跳下去救自己。
唐學蕘則四處躲閃。
兄妹二人逗著悶子。
董玉濼遠遠望著三座石塔出神。上次來杭州時她年紀還小,一路游覽下來都是父親抱著她。如今再次看到熟悉的景致,身邊卻已經沒有了父親的身影。想到自己和父親的關系漸行漸遠,平日里見面也是最簡單的一句問候,原本親密無間的兩個人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居然遠得仿佛隔著山海,變成了一句話都不想多說的關系。將來一旦嫁去天津更是山高水遠,想見一面也不容易……她心中不禁一陣失落。有時候她也想跟父親親近親近,可中間夾著一個梁夫人,她心里總覺得有點兒犯膈應。
她身邊的碧青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是發現她情緒落寞,故意說些話來逗她,“難怪古往今來那么多的詩詞大家都喜歡游覽西湖,這里的湖光山色就是和別的地方不同,看著都覺得心胸舒暢。”
董玉濼聽了也只是微微一笑。
白蓉萱和張蕓娘站在一邊說著悄悄話。
張蕓娘用極輕的聲音道,“三潭印月還是晚上來看好一些,我記得小時候中秋節父親常帶著我和哥哥來這邊觀賞夜景,每座石塔里面都點著一只蠟燭,倒映在水面就像月亮似的,有時候都分辨不出水里的哪個是真月亮。”
“石塔最早是北宋蘇軾在杭州做官時疏浚西湖后,為了顯示湖底淤泥再度積淤情況而在湖水最深的地方設立的三個石塔作為標記,后來又慢慢地給人加了典故,成了今日的一道景觀。”白蓉萱望著平靜的湖面道,“湖中有深潭,明月印水淵,石塔來相照,一十八月圓。”
兩個人正在竊竊私語,一抬頭才發現所有人都在看著她們。
張蕓娘頓時一慌,急忙躲在了白蓉萱的身后。
董玉濼望著白蓉萱笑道,“沒想到蓉萱深藏不露,居然還知道這么多典故,再往下走我可要跟緊了,不然少了許多聽故事的機會。”
白蓉萱一臉不自在地回道,“其實是過去來西湖游覽時舅舅說過的,我記在了心里,今天就賣弄起來,沒想到被當場抓了包。說起西湖軼事還是舅舅知道的多,每個地方都能說上一整天。表姐要是想聽故事,最后去找舅舅。”
“那下次要磨著舅舅來才行。”董玉濼心情到底有些不好,并沒有往下多說。一行人在島上轉了一圈,又去了九曲平橋和御碑亭。
回到碼頭時,幾個艄公正聚在一起閑聊。見著他們回來,有兩位立刻站起了身,笑容滿面地迎接他們。
白蓉萱所乘這艘船的艄公客氣地問道,“幾位公子小姐都玩好了?”
唐學蕘點了點頭,正準備說話,只見三江商會的那艘畫舫在湖面上快速劃了過來,顯然是要靠岸的。碼頭邊上的艄公一見紛紛起身,眼尖目明的準備挪出個地方來給這個龐然大物。
“既然玩好了就請上船吧,咱們趕緊走。”艄公向唐學蕘請示,“一大條畫舫堵在這里,我們一會兒想離開就不容易了。”
“行。”唐學蕘當機立斷,安排大家開始上船。
白蓉萱剛剛坐穩,艄公已經撥動著船槳,搶在畫舫靠過來之前劃了出去。烏篷船和畫舫擦肩而過,畫舫中的琵琶聲清晰可聞。白蓉萱甚至聽到畫舫里一個男子的聲音說道,“管公子,這三潭印月是西湖美景之中不可不看的地方,不過白天沒什么意思,您要是有時間,晚上我再安排您過來,到時候讓人提前在石塔里點上蠟燭,那景致才叫漂亮呢。”
聲音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地討好。
畫舫畢竟體積龐大,推動的水流湍急,烏篷船的艄公咬著牙搖槳,才能勉強控制著烏篷船遠遠劃開不要一頭撞上去。
但烏篷船卻借著水勢橫向調轉了過去。
坐在最邊上的白蓉萱正好和畫舫碰了個面。雖然畫舫的窗棱上照著白紗,但白蓉萱還是感覺有幾道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更有一個人驚奇地‘咦’了一聲。
白蓉萱覺得不自在,急忙低下了頭。
艄公使出渾身力氣,烏篷船總算離開碼頭,與畫舫的距離也越來越遠。
時間貼近晌午,天氣漸漸熱了起來。唐學蕘吩咐艄公,“追上前面那條烏篷船,我有話跟上頭的人說。”
艄公已經累得一頭大汗,聽了話依然把船靠了過去。唐學蕘向那條船上的董玉濼和唐學萍、唐學莉三人請示,“時候不早了,我們要不直接去歡慶樓吧,等用過午飯休息一會兒,下午再去別的地方逛。”
董玉濼已經熱出了一身汗,她想都沒想得答應了,“行啊,我正好也有點兒餓了。”
唐學蕘吩咐把船劃到離歡慶樓相近的碼頭去。
一路水光瀲滟,艄公很快把船停穩。唐學蕘給兩條船結了錢,還另外多給了一些。兩位艄公連連作揖,感謝的話說了一大車。
開在西湖邊的酒樓有很多,早些年還有商人在此開設了西式旅館,在那里偶爾還能看到金發碧眼高鼻深目的西洋人。而歡慶樓的門面不大,只有兩層,但因為大廚做得一手好菜,平日里客人如潮,廣受好評。
正趕上飯點,酒樓里生意很好,店伙計腳不沾地跑前跑后忙碌著。見著他們這一大群人過來,一位十幾歲的店伙計立刻迎了上來,“客官用餐嗎?現在店里人滿了,要是不急就在這邊先等等,嘗嘗店里解渴的茶水,一會兒就能騰出桌子來。”
“我們提前預訂了二樓的包廂。”唐學蕘道,“你去問問掌柜的,然后再來回我的話。”
“好咧。”店伙計一聽說來的是包廂的貴客,笑得更是見牙不見眼,“敢問您貴姓?”
“姓唐。”唐學蕘剛說完,店伙計就快步跑去了店內。沒一會兒又轉了回來,身后還跟著一個微胖的掌柜,一邊走一邊作揖,“是唐少爺?有失遠迎了,快請二樓天字號雅間坐。”
歡慶樓因為店面實在有限,二樓只有兩個包廂,稱為‘天’‘地’。兩個包廂位置都很好,推開窗就能看到西湖的景色,非常適合招待客人,不過價格卻是大堂的一倍。
相關
就在你最值得收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