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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點蘇的話,世子有些擔憂,問道:“你如今靈力尚未恢復,若要幫她,可會有危險?”
點蘇身上的傷就是那個女鬼弄的,如今點蘇又還要幫她,世子實在是放心不下。
對方詭計多端,手段又狠辣,難保這不會是下一個陷阱。
“倘若這朱宛白只是一時清醒,又或者,干脆就是哄你的,待你尋到她,她卻又傷你,該如何是好?”
點蘇雖然本領高強,可終究只是個凡人,難免會被鬼物所傷。
萬一一切都是他們的詭計,點蘇一時心善,又被對方牽著鼻子走,豈不危險?
如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一切就好像一個巨大的網,將他們籠罩在其中,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
對方又是鬼物,隱在暗處讓他們無法發現,這種無力感涌上來,便化作了恐懼。
世子怕點蘇受自己牽連,丟了性命。
點蘇只是搖搖頭,“不會的,世子別擔心。”
先前那女鬼能傷她,不過是因為有陣法束縛了點蘇,讓她完全無法動彈,只能任人宰割。
若是平時,那女鬼完全威脅不了她。
就算是從前她靈力低微之時,也會用各種符咒護身,并不會怕那些鬼物,這段時日小心些也就是了。
世子怎么會不擔心?
他們都是普通人,可暗處那些卻不知是人是鬼,像是有雙眼睛時時盯著他們一般。
可點蘇不想讓他憂心,世子便不說這樣的話了。
只是,心中仍是記掛著,想著自己也要同去,若是遇到危險,哪怕替她擋一擋也是好的。
二人正說著話,卻見少虞從骨燈里鉆了出來。
只是他身上鬼氣全無,魂體也有些不穩,看起來比平日里虛弱不少,幾近透明了。
不過比起顧卿禮將他們帶回來時的慘樣,已經好了許多了。
“大人。”
少虞此時也沒了玩鬧的心思,魂體飄忽地落在馬車內,連聲音都有些不穩。
點蘇見他自己主動現身,知道是有事要說,卻也不急著問,先是道:“現在感覺如何?”
少虞舒了口氣,“已經好了許多了。”
“裴言川如何?”
當時裴言川的情況比少虞的更壞,若不是顧卿禮去的早,只怕裴言川就要魂飛魄散了。
“他現下也好些了,魂魄穩下來,只是尚未清醒。”少虞答道。
“到底發生了些什么?”點蘇這才問,“你們在具柳鎮見到了些什么?怎么就鬧成了這個樣子?”
點蘇當時并沒有去,他們二人又沒傳信回來,所以點蘇并不知道他們二人經歷了些什么。
少虞搖搖頭,語帶艱難地道:“大人,其實我也不清楚,當時是裴言川去的婚房,我跟隨那些鬼物一起去的鎮子后面,那里專門設了祭祀之處,見到了一個自稱是朱宛白的女鬼,后來裴言川就被那厲鬼追殺,我們沒能跑掉,便被抓了。”
點蘇聽完,眉頭微蹙,“等裴言川醒來,讓他來見我。”
少虞點點頭。
點蘇見少虞情況也不太好,又問不出什么關鍵的事情,便讓他先回去休養著。
少虞也沒多說什么,又鉆回骨燈里去了。
他確實很難受,被那厲鬼的鬼氣所傷后,如今身上鬼氣全無,魂體四散。
若不是骨燈里的冥火將厲鬼的鬼氣驅散,只怕現在少虞也如裴言川一樣,連凝成人形的精力都沒有。
“他這般模樣,可要緊?”世子問道。
他也看得出來,平日里少虞魂體凝實,靈力強盛,瞧來和普通人根本沒什么分別,只是沒有影子而已。
可方才,少虞魂體通透,聲音空靈飄忽,他若不是知曉那是少虞,其實根本認不出來。
點蘇輕嘆:“放心吧,少虞和裴言川畢竟是惡鬼,又有修為護身,很快就能恢復的。”
只是,這筆賬她也一定會算。
點蘇撫摸著腕間骨燈纏繞的地方,臉色微冷。
既然那手持玄陰鼎的人這么想要她的魂魄,一而再再而三地對她出手,她也不是什么好惹的。
對方在具柳鎮泄露了玄陰鼎的氣息,想必陰帥們很快就會找過來。
那幕后之人也藏不了多久了,到時候她絕不會放過他!
冥婚自古以來都不被推崇,業國律法也曾明令禁止,可如今這朱員外卻公然招贅,舉辦冥婚,背后說不定還有許多見不得人的勾當。
既然要查朱宛白的事情,世子便索性讓人去打聽打聽具柳鎮上發生的事情。
朱員外名叫朱遠,祖父曾經擔任過吏部侍郎,不過到了朱遠這一輩就漸漸遠離官場了。
幾代人累積下來,朱家家底還算豐厚,在這具柳鎮上也是數一數二的富戶。
只是這朱遠生了三個孩子,唯有長女朱宛白是嫡妻所生,所以對她就格外疼愛些。
朱宛白也是個爭氣的,自小琴棋書畫無不精通,容貌才情俱佳,名聲極好,在當時可謂是各家求娶的首選,就連府城郡城也有人來提親。
朱員外本來給朱宛白說了親,只可惜,紅顏薄命,朱宛白在今年春日染了病,還沒等成婚便病逝了。
當時的朱員外傷痛欲絕,卻也無可奈何,只能眼睜睜看著女兒離世,白發人送黑發人。
不知是為了全女兒的心意,又或者是想看看女兒穿婚服的樣子,總之,朱員外在給女兒下葬時穿上了替她出嫁所準備的婚服,辦了場“喜喪”。
因為喪女之痛,此后朱員外一蹶不振,也病了好長一段時間。
而女兒頭七的那一日,朱員外外出時遇見了一個落魄文人,也就是徐同。
徐同當時窮困潦倒,本來想靠著替人念念書信掙口飯吃,卻因為一幅畫與人起了爭執。
文人之間見解不同總是有的,可徐同性子傲氣,不肯屈服,認為自己的見解沒錯,所以被人一氣之下打了個半死,就那么丟在路邊,奄奄一息。
這朱員外倒是個心善的,見得徐同如此,便讓人將他帶回府上養傷,徐同知恩圖報,從此便留在了朱家,給朱員外辦事。
他雖然是個文人,但算術也是通曉的,給朱員外做了不少賬目,本事不錯,漸漸得了朱員外的賞識。
可讀書人嘛,總是志存高遠,心懷抱負,讀書時徐同就想要做官,為民辦事。
朱員外得知以后,便給他在衙門走了關系,塞了不少錢,讓徐同進去做了個文筆。
雖是不大的官兒,卻更讓徐同感激。
恰在此時,朱員外夜夜做夢,夢見自己的女兒同自己哭。
朱員外心疼得不行,便找人算卦,想問問是怎么回事。
最后,解卦之人說是因為朱宛白在地下孤單一人,生前沒能成婚,死后也沒人陪伴,所以才來哭訴,最好的辦法便是舉辦冥婚,給朱宛白找個夫婿。
可冥婚是被禁止的,這種事情若傳揚開來,影響必定不好,朱員外為此可謂是愁白了頭。
知曉此事之后,徐同便自告奮勇,愿意冒險一試,做朱員外的女婿,以告慰朱宛白的亡靈。
朱員外愛女心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好答應下來。
可那算卦之人又說了,這場冥婚不能辦得小了,必須要安撫周圍的鬼物,還得讓親朋祝福,否則這場冥婚就無法順利舉辦,朱宛白也不會安心,仍舊會日日找他哭訴。
朱員外沒了法子,只好答應下來,這也就有了這場聲勢浩大的冥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