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芡實吁了一口氣,“我想也是。”
毛姜只不過在陳皮的穴位上用銀針扎了一針,這么點小針眼,沒有人會注意地到。
想到這里,芡實心生恐怖,誰能想到在這個穴位上扎一針,就會致人死亡。
陳皮死前,竭力張大嘴巴想要呼吸一點空氣卻呼吸不到的慘象,還在他眼前閃現。
太可怕了。
陳皮用力地抓住他的衣袖,發出“啊啊啊”的聲音。
而這個穴位不屬于奇經八脈。
毛姜是怎么知道這個穴位的?
芡實的毛孔倒豎,決定以后不能得罪毛姜,否則毛姜要殺他太容易了。
幃幕里面,鄭朝宗已經動作嫻熟地切開陳皮的咽喉。
里面一坨紅腫的肉,漂浮著血液和紫沫。
紀如厚皺著眉頭,“看到了吧,下面水腫更嚴重,明顯是蕁粉引起的過敏,導致氣管水腫閉塞,窒息而死。”
蔡思源一陣腸胃翻涌,抓著幃幕開始嘔吐。
安馥珮目不轉睛看著,“用棉球把血跡吸干凈。”
若非特意給鄭朝宗一個上手的機會,安馥珮恨不得親自操刀。
不過,鄭朝宗學習能力和動手能力都極強,安馥珮對這個徒弟很滿意。
鄭朝宗快速把血跡吸干。
安馥珮提示,“再往下切一點。”
鄭朝宗一刀下去,安馥珮猛地看到什么。
“停!停!停!”
鄭朝宗停下,利落地吸去血跡。
可見會厭倒下,牢牢地堵住氣管。
會厭是舌根后的一塊軟骨,位于食道和氣管之間,當人吃東西的時候,擺向氣管,使食物可以經咽喉入胃部。而呼吸的時候,則擺向食道,使氣體進出肺部。
但現在會厭堵住氣管,呈凹狀。
可見陳皮死前,無論怎么用力都吸不到空氣。
安馥珮道:“紀老先生,你來看吧!”
紀如厚揉了揉眼睛,“這是怎么回事?”
安馥珮道:“有人動了手腳,使得陳皮的會厭失去原有功能,堵塞了氣道……”
不及安馥珮說完,戴時渠鄙視地更正道:“這叫吸門,為七沖門之一。”
然后,紀如厚狠狠地敲了戴時渠一個鑿栗,“這說明陳皮并非死于蕁粉。”
戴時渠臉色難看地縮了脖子。
“可是,他是怎么使吸門堵住氣管的。”
“一定是有人用銀針封住了穴位,鄭朝宗,找一找。”
鄭朝宗答應一聲,立即擦凈陳皮脖頸上的血跡。
其脖頸呈蒼灰色,右側緣有一極小的出血點。
鄭朝宗指著道:“這里曾被銀針扎過。”
紀如厚緊閉著嘴唇,一張老臉在陽光下鐵青。
因為這個穴位不在奇經八脈之中,連他都不知道。
蔡思源忍住干嘔,湊上來,道:“胡說八道,就這么一小點刺傷,能致人死亡?”
安馥珮哼了一聲,“蔡狀元要不試一下?”
蔡狀元一下子又退回去嘔吐了,“萬一試死了怎么辦?就這么草菅人命嗎?”
鄭朝宗道:“此穴死穴,但在落針時也需要鋪之內勁巧力,否則無法使吸門堵住氣管。”
紀如厚抓著拐杖的手發抖,鄭朝宗說出這句話,說明他這個曾經的徒弟,在醫學上的造詣已經超過了他。
“安氏你也知道這個穴位是不是?”
鄭朝宗脫下沾血的手套,不無自豪,道:“我師父自然知道!”
這兩個曾經的師徒針鋒相對。
“真是沒規矩了,不論如何,我都是你曾經的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我又沒說你什么!我說的是我師父知此穴位!”
紀如厚氣得嘴唇哆嗦,“你師父既知此穴位,昨夜深夜潛入蔡府,陳皮定是為他所殺!蔡城主,快把安氏抓起來!”
鄭朝宗急忙擋在安馥珮前面。
安馥珮不慌不忙,“仵作,告訴蔡狀元陳皮的死亡時間。”
“不超過一個時辰。”
“蔡狀元,我昨天晚上到你府上的時間呢?”
安馥珮昨日亥時夜闖蔡府,已過去了五個時辰了。
“你再看看陳皮手上抓下的布塊!”
蔡思源看著安馥珮,顯然對于安馥珮排除了嫌疑這一結果極不甘心,眸中淬火,指著安馥珮辱罵不休。
“安氏!你一個女人,對著具男尸驗尸,真是不守婦道!這男尸不著寸縷!你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蕩婦!陰娃!”
安馥珮只當是狗在吠,掏了掏耳朵。
“若非我一個女人極力要求驗尸,今天不是我被冤枉投毒,就是我奴婢被抓入獄,你能查到陳皮的死因?”
蔡思源捂著胸口又嘔又咳,“總而言之,你這女人毫無羞恥之心。”
“不如你這城主不顧真相,了草結案。”
蔡思源面色鐵青,又干嘔了一陣,這才掀開幃幕,令道,“把所有藥王谷弟子身上的衣服仔仔細細檢查一遍,有沒有破損的!”
芡實的身子往后一縮,撞到毛姜身上,“你不是說查不出的嗎?”
毛姜卻目光陰森森地看著安馥珮,勾唇似笑非笑,或者說皮笑肉不笑,“這女人,果然不簡單。”
芡實被他這句話搞得頭皮發麻。
實際上,他更發愁的是,陳皮死后,他立即就稟報了紀如厚,然后向府衙報案,來到安澤藥堂抓人。
他沒換過衣服。
而現在,捕快把藥王谷弟子一個個檢查過來,很快就查到了芡實。
芡實的衣袖被陳皮揪住,撕裂了一小塊。
不等捕快把芡實帶到蔡思源跟前,紀如厚快步上前,對著芡實的左臉連扇三把掌。
“你很厲害啊!這么偏門的穴位都知道!師父沒什么可教你的了!你可以出師了!”
芡實渾身一震,當即跪了下來,“師父,不是這樣的!”
“那是哪樣?你帶藝拜師?”
“不不不,”芡實偷瞄了眼邊上的毛姜。
毛姜倒有點骨氣,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一聲,“他哪有這個本事。”
他上前一步,“下手的是我,抓我吧。”
“你……你……為何如此?”
“還不是為了師父你!決明的腸子爛成這樣,你跟安氏打的賭輸了吧?要是安氏成了殺人兇手,你的藥王谷不就保住了嗎?”
“你簡直惡毒!”
“那我真沒想到師父你如此無用!”
紀如厚氣得快暈過去,一群弟子連忙上前給他順氣。
安馥珮等人在另一邊,看著藥王谷的人狗咬狗。
安馥珮詫異道:“這人的作風不太像藥王谷的弟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