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元寧說完這半年來發生的事已經是四更。
池夏想著推開窗換換氣,一抬頭就見天邊已經隱隱泛起了魚肚白。
馬上就該到早朝的點了。
雍正端起茶盞:“你肩上的傷口暫時沒事了,一會兒宮門開了回去看看你父親吧。可能三月就又要啟程出京了。”
這就算是定下了讓他一起出京的事。
池夏也點頭。
哪怕把其他所有事都先放一放,和談也必須要開啟了。
她說完忽又想起什么,叫住了鄭元寧:“對了,二月十五科技學堂和國子監有個聯合考試,正好你們回來了,記得叫上張若霽一起去考一下。”
鄭元寧:……
他想起池夏非常熱衷于公布考試排名:“什么考試?”
池夏:“科舉考試模擬試點。”
鄭元寧一臉茫然。
池夏笑了:“別管是什么考試,伱們認真考就是了。好好考,考第一額外有獎勵。”
今年是雍正繼位后改元的第三年。
科舉和選秀都要在今年進行,考慮到中俄會談,兩頭的殿選都定在秋天。
所以現在進行的“模擬考試”,一方面是試點幾次,看看考試成績,調整考卷結構。另一方面則是“吹風”,讓所有人知道科舉很快就要改革了,讓大家先適應適應。
雍正先前對選秀的“吹風”就很成功,吹了一年多,不少人都以為以后不選秀了。
最后塵埃落地改成了選女官,接受程度還是挺高的。
但科舉考試關系到的人更多,絕大部分都是寒窗苦讀多少年的讀書人,勢必要更謹慎。
所以“試點”的卷子雙拼試卷。
簡單說來,如果原本科舉考卷滿分一百,現在是滿分兩百,一百分科舉題,一百分新題。
兩邊都做的,統計成績時以分數高的一邊為準。
且每年取仕的名單,比原先增加了一倍。
簡單說來,就是“高考”分了“文理”來錄取,而科舉錄取的人比原本也沒有減少。
鄭元寧出宮后讓人給張若霽傳了信,只說太醫院找到了克制毒藥的法子,也沒提期限的事。
回家歇了兩天,才和他相約一起回學堂,找弘晟問了考試內容。
他們來的差不多正是散學的時候,弘晟剛走到大門口就被他們攔下來。
聽完他們的來意簡直呆住了:“你也要考?這就是個模擬考,不是正經考試。再說你都已經授官了還考什么?張若霽要考也容易,你肯定兩邊都會,到時候選一邊答就行了。”
“對了!”
弘晟一拽張若霽。正事都沒來得及說完,就一臉神秘:“你小子年紀不大,撩撥人心倒是厲害。這幾天已經有好幾個人跟我打聽你了……”
一邊對鄭元寧“嘿嘿”:“沒想到你長著一張禍國殃民的臉,還不如張若霽招人喜歡哈。”
鄭元寧以為他神神秘秘的有什么要緊事要說,沒想到是這種事,無奈地撥開他:“別鬧了,把最近發的書拿兩本來給我們看看。考完我還得出門的,不跟你搶名次。”
怎么說也是缺了半年的課,冷不丁就要模擬考試,他還真有點虛,要是榜首變倒數,多少是有點丟人的。
弘晟怪叫一聲:“你倆來這兒就為了看書?你就放過我們吧!”
他最近差不多是一半時間在理藩院,一半時間在學堂,原本還想著這回考試就算成績差一點,也有個“一半時間在當差”的理由。
沒想到鄭元寧和張若霽居然也要回來考試!
他甚至已經能想到他的老父親要怎么訓他了。
考不上你就明說!找什么借口?
人家出門辦差半年了怎么還能考得比你好?你當差就在家門口,是礙著你做功課了還是礙著你吃飯了?!
他呻吟了一聲,正準備說服他們別考了,就聽得幾個國子監的學生邊笑邊往書肆走。
“嘿,要不怎么說人家厲害呢。瞧著不爭不搶的,家里的姐妹一個比一個能來事。”
“你說人的時運也是奇了怪啊,有人就是天生命好唄。家里窮不要緊,靠大伯養著。爹沒本事也不要緊,人家姐姐能耐啊。這回要考試了吧,人家還能靠妹妹巴上國子監祭酒。這運道,咱們誰能比得了啊?”
“他家妹子先前不還在傳,說是定給瓜爾佳氏家里了嘛?早早就放出風聲說不想參加選秀了,怎么眼睛一眨,又攀上小張公子了?”
這幾人言語間就透著瞧不上,又掩不住嫉妒。
不陰不陽地“呵呵”:“聽說從那天燈會開始,三天里頭恨不得有兩天都長在張家對面那個首飾鋪子里,就等著張公子出來會面呢。”
一個小個子的男孩怒了:“誰說的?我家大哥這幾天根本沒出門!”
他大概只有十二三歲,明顯還處在變聲期,扯著公鴨嗓喊:“更沒有見過什么女孩子!他小時候就有娃娃親了!”
身邊那幾人嗤笑:“你才幾歲?管得著你家堂哥的事?就算朝秦暮楚,人家也是那一位唯一的親妹妹,誰敢不搭理?”
三人一開始都沒太在意,只當他們隨口說說八卦。
聽到這里才就知道他們說的是鄂謙的一雙兒女,皇后娘娘的龍鳳胎弟妹。
鄭元寧皺緊了眉,盯著那幾個人看了一眼,轉頭問張若霽:“那小孩你家的?”
“不是我家,是我三叔家里的老大,”張若霽一邊點頭,一邊站直了:“我這三天都在府里沒出門。”
回到熟悉的府邸,又得知鄭元寧的傷勢有了解決的辦法,他幾乎是倒頭就睡。
一倒下就睡了個天昏地暗,兩三天里只爬起來吃了兩頓飯,把張廷璐夫妻倆弄得又是心疼又是擔驚受怕。
他是真不知道時筠到學堂找過他,不過想起那日時筠看鄭元寧的神色,以及鄭元寧暈倒后她著急的樣子,他大概也能猜到。
時筠想見的恐怕不是他,而是鄭元寧。
只不過他倆回京之后就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估計時筠是誤會鄭元寧也在他府上住著。
鄭元寧不知其中緣由,也沒有心情管這些風花雪月的事,皺眉又看了幾眼,記住了那幾個大放厥詞的人的容貌,拿了書就撤了。
張若霽飛快地跟上去:“你說過考完出門是什么意思?你還要出海?”
“沒有,皇上和娘娘,讓我跟著邊境參加和談。”鄭元寧沒瞞他,但也沒提解藥的事。
這倒是意料之外,張若霽追問:“什么時候走?”
“不一定,皇上說可能是三月初。”
張若霽松了一口氣,想著鄭元寧身上的毒解了,到三月初,那點傷口怎么也恢復了。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模擬考試才剛結束,成績還沒出來,皇上的圣駕就出了紫禁城,直直北上了。
出發!
睡啦,晚安。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