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出品的藥確實很好使,這一個多時辰過去,鄭元寧的臉色比先前好了一些,已經能看到血色了,精神也明顯見好。
池夏放下心來,看了眼時間,索性讓苗苗去囑咐小廚房準備宵夜。
“坐下說話吧。”
鄭元寧疑惑,他昏沉著的時候,意識其實是時有時無的。
影影綽綽的人和各種各樣的聲音混在一起。
長時間的精神緊繃下,他明知自己是在太醫院,潛意識里卻不敢有半點放松,強迫自己一點一點分辨。
只是來來往往的人太多,他只隱約知道診脈的人換了一個又一個,太醫和年妃娘娘似乎都對他的情況束手無策。
而后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有人往他口中塞了一顆藥丸。
他醒來后,身體前所未有地輕松,甚至連傷口那種火辣辣的刺痛都消失了,變成了正常的傷口鈍痛。
能在太醫院把所有人都支開,給他用藥的,除了眼前這兩個,也別無他人了。
鄭元寧執意跪下,磕了個頭:“臣謝皇上、皇后娘娘賜藥救命之恩。”
池夏沒想到他昏迷中居然還保持著一點清醒,想了想方才在太醫院她和系統都是“腦內對話”,倒也沒說不該說的。
隨意“嗯”了一聲:“這藥是年妃最近配制的,但這不是解藥,只能暫時壓制你體內的毒,維持的時間也有限。”
鄭元寧一愣。
倒也不是很意外。
解鈴還須系鈴人,這個傷是俄國人弄的,解藥恐怕也得著落在俄國人身上。
“年妃娘娘說在古籍里看到過這種毒性,是在俄國生活的一個蒙古部族傳下來的一種毒。”
反正鄭元寧和年妃也不可能去當面鑼對面鼓地對峙,池夏索性把“線索來源”都推給了“年妃的古籍”。
一邊道:“接下來恐怕你得跟我們去一趟蒙古,去中俄邊界。”
按照系統所說,這緩解劑只管六個月,六個月后藥效消失,不知是個什么光景。
現在開始到和談結束,再趕緊趕忙也要將近半年時間,若是進程不順利,恐怕還要拖得更久。
而從中俄邊境到京城,換人換馬、日夜兼程,得半個月才能跑一趟。
這么短的時間經不起這么來回地折騰消耗,最好的辦法就是讓鄭元寧跟著他們一起去。
池夏看了看他的消瘦了一些的臉,微微嘆了口氣。
這還是個未成年人,又是個氣血兩虛的病號,剛回京幾天又得跟他們奔波千里,她都有點不忍心了。
鄭元寧倒是立刻點頭。
“臣正想請命,跟隨皇上和您一起去和談地。臣與俄國海軍幾次交鋒,有兩次都遇上了他們的皇帝。”
池夏“哦?”了一聲,頗有興致地坐直了。
俄國皇帝,那就是傳說中的彼得一世啊。
越看他的傳記,就越覺得這個人性情十分固執偏激,她有心想聽聽鄭元寧和他的遭遇戰是個什么情況。
只是蘇培盛正好送了宵夜進來,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養心殿的小廚房現在是她從江寧帶回來的章娘子和另一個御廚在負責。
今兒做的宵夜是冬菇蝦肉荸薺餛飩和暖胃的陳皮百合紅豆沙,另外配了一壺茉莉花茶。
一送進來就有一股的沁人心脾的清香撲鼻而來。
蘇培盛奉了一盞紅豆沙到雍正案前:“皇上試試,娘娘說您近來睡得不踏實,手把手指點章娘子調的紅豆沙,特地在原本的食譜里加了一味百合。”
池夏原本打算等他出去后繼續說,沒想到他還在這吹上彩虹屁了。
蘇培盛送完雍正那一盞,又給鄭元寧送。
“鄭大人也試試。皇上前幾日還夸了小廚房冬菇選的好,十分新鮮。娘娘惦記著皇上喜歡,昨兒剛吩咐把餛飩的餡兒換了。”
怎么還沒完沒了了?
大半夜的,對付吃一口就得了,不至于在這兒報菜名介紹原料?
池夏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看他還要上來換茶,趕緊擺手:“行了,東西放著吧。”
蘇培盛“哎”了一聲,終于應聲退出去。
雍正率先端起碗:“皇帝也不差餓兵,先吃點東西再說。”
他說完,把自己的碗先遞給了池夏:“你也是,方才從太醫院回來不就說餓了么?”
除了胤祥這個常年蹭飯的人,養心殿其實很少留朝臣吃飯,能跟皇帝一起用餐,那都得是極大的榮耀了。
餛飩很好吃,每一只里都有好幾顆飽滿的河蝦仁,加上冬菇和荸薺,既有鮮甜的香味,又有脆爽的口感。
鄭元寧看著他們默契十足,嘗了一口,說不出心里是個什么滋味。
他味如嚼蠟地咽下去,復又整理了思緒:“彼得,就是俄國的皇帝,是一個掌控欲非常強烈的人。我親眼看到他把人綁在炮口,命令士兵開炮。”
這……
中國也有不少酷刑,最典型的五馬分尸、魚鱗剮邢,也很殘忍。
但至少不是這么個血肉橫飛的現場。
池夏無法控制地想象了一下,覺得剛才吃下去的那碗餛飩開始在胃里翻涌了。
雍正也忍不住皺眉,把花茶茶盞遞給她,讓她壓壓這惡心勁。
一邊示意鄭元寧繼續說。
“重點是,那人并不是瑞典的敵軍,也不是什么奸細或者叛徒……”
鄭元寧現在說起來,仍覺得背后一陣惡寒:“那是我們第二次攔劫補給船時遇到的俄國軍官。交過兩次手,他作戰很英勇,也很拼命。”
即便池夏知道彼得一世是一個能親自判處兒子絞刑的狠角色,也忍不住好奇:“這人犯了什么事?”
鄭元寧:……
他沉默了片刻:“那人……讓人對我的船開了炮。”
池夏茫然:“啊?所以呢?”
鄭元寧也是一臉匪夷所思:“后來彼得讓人朝我們的船隊喊話,我們才知道緣由。”
“他說他欣賞我們的海戰能力,想招攬我,不管我肯不肯,都不會傷我性命。但那人,竟敢忤逆他的命令……沖我們開炮。”
他想起當時彼得狂傲的神情。
“他那么喜歡開炮,就讓他離近一點去開!”
張若霽當時把這句話翻譯給他聽的時候,他唯一的感覺就是這人是個瘋子。
啊太困了,第二章寫不完了,本來想一起發的。
今天就一章了,明天2章。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