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化城。
時至十月末,氣溫驟降,城中連早餐鋪子都開得晚了些,剛生起火來炸油果子。
油果子一下鍋,刺啦啦地聲音就響起了,熱氣隨之蒸騰上來,裹挾著香氣飄得老遠。
城里的人氣逐漸多起來,不一會就有了各色的早點攤子、賣菜的、賣果子的,甚至還有賣花的!
青翠的花枝,花瓣上還有清晨的露珠,叫人看著就心生歡喜。
秋意從公主府側門出來,拎著小籃子逛了一圈,就忍不住挑選了幾只新鮮的花枝。
恪靖公主未出嫁時,她就是公主的小丫頭,隨公主遠嫁后,也在歸化城安了家。
如今她丈夫已是公主府里的總管事了,她也還是陪在恪靖公主身邊。
逛了一小圈,瞧見邊上賣水果的攤子上有一筐青皮橘子,新鮮地仿佛剛從枝頭摘下來。
“大叔,你這橘子瞧著就好看啊。”
“哎,是呢,您嘗嘗,酸甜可口!”攤主顯然也認識她,熱情地招呼:“您今兒怎么有空出來轉轉?前些時日不是說您跟著公主出門了嘛。”
秋意點頭:“前一陣去圍場啦,這不是剛回來沒幾天嘛。舟車勞頓,公主沒什么胃口,我出來看看,瞧瞧有什么新鮮的。”
大叔一聽,挑了幾個最大的橘子,塞在她的小提籃里:“那您帶上幾個橘子,聞著就開胃。”
清新的柑橘氣息的確令空氣都為之一新。
秋意連忙推拒:“您得收我錢啊,不然我哪兒敢要。”
大叔擺手:“害,就幾個橘子,收什么錢?要不是公主問皇帝要來了地,咱們哪兒能安安穩穩地有地種啊?更別提定居下來造房子種果樹了!”
秋意推辭不了,只能在他攤子上放下幾個銅錢,飛快地去了另一邊街面上。
恪靖公主先在清水城住了一些念頭,后來府邸建在歸化城,更是在這里住了十幾年。
歸化城從原先的冷冷清清的街道、稀稀疏疏的住戶,發展到今日這樣,眼見著這些年來越發地好了。
城里上到都統下到百姓,沒有不感念公主的。
兩匹駿馬從城中飛馳而過,差點踏翻了路邊大嬸剛擺出來的菜攤。
大嬸嚇得往后一躲:“做什么啊?急匆匆的,這可是公主府門口的大街面!叫公主知道,打你們板子!”
恪靖公主有過規定,城里是不許策馬亂跑的,驚擾了商戶百姓,不管是誰,都逃不了一頓板子。
開始還有人不服,但公主說到做到,連她的丈夫,多爾濟郡王的堂侄兒都打過,后來就再沒人敢在城中跑馬了。
秋意扶了大嬸一把:“嬸子沒事吧?”
大嬸拍了拍身上的灰,見那兩人騎著馬正是往公主府去,倒是有點擔心了:“這不會是出什么事了吧?”
好不容易過了十來年安生日子,可千萬別再打仗啊。
秋意扶大嬸站穩,眉宇間也有了一點緊張,額附多爾濟郡王跟公主雖然一年里頭有一半的時間分居漠南漠北兩地。
但郡王跟公主的感情很好,幾乎隔幾日就有書信往來,也時常到歸化城來陪公主小住。
所以郡王身邊親近的人,她也都認得過來。
方才策馬狂奔過去的那兩個人,似乎就是郡王的親衛。
秋意安慰了大嬸一句,盡量維持著平靜走進公主府。
那兩個親衛不知是一路跑馬跑了多久,一進公主府,馬兒幾乎直接倒在了地上,抽搐連連。
人也直接從馬上翻身下來,摔在了地上。
秋意把小提籃往小丫頭手里一塞:“快去請公主,請大夫。”
她認出了其中一個親衛:“闊敦,出什么事了?怎么趕得這么急?”
“快、快稟告公主,王爺和世子遇刺受傷了!”
秋意震驚。
郡王和世子,半個月前才在木蘭圍場和公主道別,回漠北去視察,怎么會忽然遇刺?
闊敦說完又急促地喘了一會,等恪靖公主趕到,府里大夫也抓緊時間給他和他的同伴扎了兩針,喂了一碗參湯。
闊敦總算是能完完整整地把事情說完了。
“回公主,王爺在圍場跟您道別后,就讓二公子和三公子先回烏里雅蘇臺,他自己帶著世子前往庫倫視察。”
“沒想到還沒進庫倫城,就遇到了一隊商人打扮的人,他們突然發難,跟我們沖殺起來,我們雖然把他們全殲,但沒瞧見隱在遠處的弓箭手。”
“王爺中了箭,從馬上摔了下來,世子在庫倫守著,特遣我們來報公主。”
恪靖公主手一顫:“郡王現在傷勢如何?世子可有受傷?”
闊敦搖頭:“郡王護著世子爺,腹部和肩上都中了箭,又墜了馬,軍醫和當地的大夫都請了,箭雖拔出來了,但郡王還是高熱不退。世子爺只是有些擦傷,沒有大礙。”
“你就在府里休息,”恪靖公主問清情況,吩咐秋意:“讓科莫點齊府兵,另外叫劉都統給我派一隊親兵,我們立刻出發去庫倫。”
從漠南的歸化城到漠北的庫倫,闊敦兩人晝夜不歇也跑了兩天兩夜。
劉通聽說是多爾濟郡王遇刺受了傷,親自率領一隊精兵護送。
恪靖公主一行只用了三天不到的時間就趕到了庫倫城。
秋意和恪靖公主共乘一輛馬車,見她被顛地臉色蒼白,一頭冷汗,心疼地給她擦了下額頭:“公主,快到地方了,咱們歇一歇?”
恪靖公主立刻擺手:“不行,全速趕路。我怕庫倫城里出事。”
“世子也在,應當不會有事吧?”
恪靖和多爾濟郡王的長子額爾奇如今已經十五歲了,雍正登基時剛冊封了世子。
多爾濟和恪靖都有意培養他,處理事務時常帶在身邊,已經頗有點獨當一面的本事了。
恪靖搖頭:“他們剛從木蘭圍場和皇上見過面,還沒來得及到庫倫城。甚至身邊還帶著那么多親衛,這些人就敢行刺……恐怕是抱了必死的心,來者不善。”
秋意有點怕:“那公主此去,會不會有危險?”
“動我?我倒要看看誰敢?!”恪靖冷下了臉:“是準噶爾的人敢,還是那些偷雞摸狗的俄國商人敢!”
啊。今天這章寫得我有點累。。
現學了一點蒙古的知識。。。。
只有一章了,明天繼續。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