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奇幻
李四兒沒見過胤祥,但也聽過和碩怡親王的名號,腿一軟也跟著跪了下來。
面前呼啦啦跪了一地。
胤祥看也沒看,只是笑:“都起來吧,跪著怎么談生意?”
年羹堯謝了恩起來。
隆科多卻不敢,一聽這話更是伏在地上把頭磕得砰砰響。
李四兒想起自己剛才那“落了毛的鳳凰”、“飛不上枝頭”的言論,只覺得冷氣從地上一路往上爬,嚇得她禁不住哆嗦起來。
她想跟著磕頭,卻怎么都使不上力,幾乎癱軟在地上。
池夏跟著胤祥的視線看得很清楚,笑道:“殿下,快幫我問問她飛上枝頭是個什么感覺?”
胤祥還不至于自降身價去跟一個小妾逞口舌之快。
只問隆科多:“隆大人,不知你們方才所說,那落了毛的鳳凰是誰?飛不上枝頭的又是誰啊?本王沒太聽懂,你給本王解說解說?”
隆科多頭上已經磕出了血,順著額頭流下來,沿著眉骨、鼻梁糊了一臉。
他一點都不敢去擦,磕一個頭道一聲“奴才該死”,卻決口不提李四兒。
李四兒瑟瑟發抖,幾乎是手腳并用地爬了過去:“老爺……”
隆科多按下她的肩,讓她跪伏在地上,自己膝行到胤祥腳邊:“王爺,奴才口無遮攔,奴才貪得無厭,眼見這家鋪子日進斗金,就動了歪心思。”
“但奴才不知這是貴妃娘娘和年妃娘娘的店鋪,絕無不敬之意。”
直接把今日的事全都攬在自己身上了。
池夏倒不太意外。
她聽說過歷史上隆科多對這個李四兒極為寵愛驕縱,連她病中伺候醫藥,都是隆科多親力親為,不假手他人。
甚至李四兒病痛時撒個嬌,他就把自家夫人的誥命奪了給李四兒,“真愛”到了不辨是非不問對錯的地步。
胤祥“哦?”了一聲:“想來今日這家店鋪若不是娘娘的,或是本王不在當場,隆大人便可以直接強買了?”
“是,是奴才鬼迷心竅,求王爺治罪。”隆科多一頭一臉的血,已經流到了地上,看著還當真有點觸目驚心。
胤祥揮了揮手:“你自己去跟娘娘解釋吧。”
隆科多聞言大驚:“王爺,王爺,李氏不過一介無知婦人,與此事不相干,求王爺放了她吧。”
年羹堯冷嘲:“無知婦人,我看未必。主意大得很,隆大人不是對她言聽計從嘛!”
胤祥不為所動,直接叫了侍衛:“兩個都帶走。”
他見邊上還有不少人在圍觀,還多留了片刻。
“各位都散了吧。往后再遇上這種胡作非為的,盡管去順天府尹報官,朝廷不會包庇任何人,不管他是皇親國戚,還是一品大員。”
眾人被這李四兒的囂張氣焰氣得不輕,如今見他們夫妻兩人都被怡親王帶走,均覺出了一口惡氣,甚至有人喊了聲“好”!
胤祥對年羹堯點了點頭:“年將軍,本王帶這兩人去跟娘娘回話,先告辭了。”
隆科多和李四兒如喪家犬一樣被侍衛帶走,年羹堯痛快是痛快了,但到這會兒才忽然反應過來。
胤祥說這家店是貴妃娘娘和年妃娘娘的。
所以現在是怎么回事?
除了他大哥,連他家小妹上了昭貴妃的船?就把他蒙在鼓里??
年羹堯這兒回家之后越想越氣,想了一晚上還沒有想通。
隆科多和李四兒卻是被“晾”在了刑部衙門。
胤祥把他們丟下就走了,刑部的人倒是給他們送吃送喝,也沒有正式關押他們,只是請他們“在此等候”罷了。
等了足有半天一夜,第二天早朝后,他們才被帶進了養心殿。
雍正大約是剛下朝,蘇培盛還在給他整理今日的奏折。
池夏笑著看他:“皇上回來得可巧,正好給我做個見證了。”
雍正瞧了瞧地上跪著的人:“原來是隆大人。朕還道是誰這么有眼光,非要買下貴妃的藥鋪呢。”
隆科多一頭磕在金磚上。
池夏雖在“視頻”里已經看過了全過程,但還是聽隆科多磕磕巴巴地“認罪”,把過程說了一遍。
“奴才自知有罪,不敢求皇上、娘娘寬恕,只求娘娘念在李氏生育不久,身體虛弱,饒了她吧。”
池夏將兩人都打量了一番,問隆科多:“你在外既然一概稱呼李氏為內子,那么,你是如何稱呼你的夫人的?”
隆科多一愣,半晌不知該怎么回答。
雍正放下了茶盞,瓷器在桌上“咔噠”的磕碰聲在靜悄悄的屋子里顯得格外刺耳。
隆科多哪敢不答,咬了咬牙:“稱呼她為赫舍里氏。”
池夏“嗯”了一聲:“聽說你看重李氏,與你夫人已經是多年不相見了?”
隆科多不明白怎么忽然說到這個事了,但還是如實應了一聲“是”。
李四兒原本僵著身體一動都不敢動,聽了這話卻忍不住悄悄抬了頭。
誰料沒能看見隆科多,卻正好迎上了池夏的視線。
她愣了一下。
她總聽隆科多說,貴妃娘娘有見地,有主意,皇上寵得簡直不知怎么好了,恨不得捧上天,怕是很快就要母儀天下了。
這就是貴妃娘娘啊。
原來她真的可以坐在皇帝身邊,跟皇帝一樣掌握著別人的生死!
甚至他們進來到現在,除了剛開始,皇上甚至連一句話都沒說,看起來全權都是貴妃在做主。
池夏神來一筆問了這個問題后,又切回了正題:“所以隆大人想替李四兒擔這大不敬之罪?”
羞辱宮妃,嚴格說起來,還真的是大不敬的罪過。
隆科多一磕到底:“是,李氏狂妄,也皆因奴才持家無方,對她過于縱容。俱是奴才的罪過,奴才應當替她贖罪。”
池夏仿佛饒有興趣:“那你要如何替她贖罪,說來本宮聽聽。”
隆科多咬緊了牙:“奴才愿以全部身家充做罰銀,只求娘娘饒恕李氏大不敬之罪。”
所有錢財?沒有了錢財,他們還怎么過日子?
李四兒一聽這話登時抬起了頭,目露驚恐:“不……”
再讓她過回以前那種吃不飽穿不暖,時時怕挨打的日子么?那她寧可去死!
而且把錢給出去,以后她的兒子女兒,還有什么好日子過?!
隆科多一橫心,當場給了她一巴掌:“閉嘴,皇上娘娘沒叫你回話,御前哪有你說話的份?”
李四兒大約是從沒挨過他的打,一時竟愣住了。
池夏冷下了臉:“你的全部身家,恐怕也有不少不義之財,本宮是不要的。”
隆科多豆大的汗水珠子從額頭滴了下來,屏息不敢說話。
池夏冷了他片刻,才又道:“但既然你愿意舍出全部身家救她,本宮倒是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這便是同意了?
隆科多大喜過望,雖然心疼肉疼,還是趕緊拉著李四兒要謝恩。
池夏拍了拍手,讓人將赫舍里氏帶了出來:“不必急著謝恩,李四兒能不能活命,要看你們能不能談攏。”
赫舍里氏如今還沒有經歷過被小妾虐打,乃至被做成人彘的悲慘遭遇。
但常年被丈夫無視,看著他和小妾卿卿我我,她整個人也很沒有精氣神。
即便池夏方才已經和她說過幾句話,讓她不用緊張,盡管按照心里想的說,她還是有點畏畏縮縮的。
池夏笑了:“隆科多,我給你的機會,就是和赫舍里氏離婚。”
隆科多愣住了。
李四兒更是一臉茫然。
讓她家老爺和赫舍里氏和離?那不是天大的好事么!
要不是顧及赫舍里家的臉面,她家老爺早八百年就把這女人趕出家門了。
隆科多訥訥:“只需臣與夫人和離?”
“不是和離,是判決離婚!”
池夏收起了笑容:“你長期忽視、傷害赫舍里氏和她所生的孩子,縱容小妾言語侮辱妻子,代行主母事。非但寵妾滅妻,還未對妻兒盡到養護的責任。”
“所以,刑部判決你與赫舍里氏立刻解除婚約,你的全部身家,包括宅院、農莊、家仆等,全部判給赫舍里氏作為這段婚約的補償。你隆科多,從今日起凈身出戶。”
池夏:“當然,你的那幾個小妾雖然賣身契也在府里,但你可以把她們帶走,畢竟你夫人也不想要。”
她說完就看向赫舍里氏:“夫人,這般判決,你可同意?”
赫舍里氏昨夜就已經被娘家大嫂、弟媳輪番上陣勸了許久了,甚至連她年邁的老母親都讓人抬著上了她家。
貴妃與她家說的很清楚。
就是要用隆科多和她的婚約做一個典型,自他們而后,官府就會接“離婚”的訴狀。
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如果覺得婚約無法繼續,都可以去官府遞訴狀,申請離婚。
她知道只要自己這一點頭,就是大清朝有史以來第一個與丈夫“判決離婚”的人了。
但她沒辦法不答應。
如果她不做這個“典型”,或許就會是第一個被小妾磋磨死的主母了吧?
她的兒子,也不可能得到佟家一丁點兒的好處。
赫舍里氏怔愣了不過一瞬,痛快地點了頭:“我同意。”
池夏沖她笑了笑,轉頭問隆科多:“你呢?愿意凈身出戶,與赫舍里氏離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