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奇幻
從新學堂開學后,池夏其實已經久未到后宮里走動了。
也就只有散步的時候會偶爾回雨花閣里轉一圈。
好在自從鈕祜祿氏被處置后,后宮里一向也太平。
今年端午,她還和年妃、齊妃、裕妃商議,給后宮“普漲”了一波工資。讓每個宮里報個“優秀”,發幾顆金花生做獎勵。
其實普通宮女太監最期盼的也就是“漲薪”和“年終獎”。
至于哪個主子得寵,哪個主子失寵,對他們來說,不過是飯后的一嘴閑話罷了。
昭貴妃雖享著獨寵,但她管事后并不弄幺蛾子,不但賞罰分明,還給大家漲了月例銀子,干得好還額外有賞。
對他們來說,這就是再好不過的主子了。
是以池夏一路往翊坤宮去,就收獲了好些特別真情實感的“貴妃娘娘金安”。
這個點弘歷和弘晝正好一起去了上書房,年妃和裕妃在一處說話。
裕妃一見她就迎了上來:“娘娘如今身子重,天兒又熱,有什么吩咐叫我們過去就是了,怎么還親自來了。”
池夏不太確定年妃對經營醫館這件事想不想讓裕妃知道,便只撿了別的事先說。
“聽說昨兒喀爾喀的小格格已經到了,皇上囑我今兒順道去看看小格格住得習不習慣。”
裕妃眼皮一抽:“那娘娘來得可巧,我正在跟年妃娘娘討主意呢。”
池夏看她一臉一言難盡,疑道:“怎么?”
裕妃:“娜仁格格昨兒哭了一晚上,叫了兩回太醫。”
池夏“啊?”了一聲。
什么病這么嚴重,一晚上要請兩回太醫?
裕妃皮笑肉不笑:“太醫瞧過,說是小格格是思念家鄉,心情郁結,多想些歡喜的事,出來走動走動,就好了。”
池夏稍微有點理解:“也是……畢竟頭一回出遠門。”
她出門上大學第一個禮拜還有點不適應呢。
裕妃:“半夜傳太醫我怕出事就去看了一次,沒什么大事。早上又去了一次,原是要帶她去給太后請安,她的侍女說她家格格還沒起呢,讓我等會再去……”
池夏:……嗯??
這……雖然太后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但名義上總歸是她外祖母。
進宮頭一天就不去請安?還是因為起不來床?
這格格幾歲了?
裕妃頭痛地捏了捏眉心:“方才她宮里的嬤嬤過來回話,說娜仁格格醒了,頭痛得厲害,想讓我去看看。”
她可真是差點氣笑了。
再怎么她也是皇帝的妃子,不是蒙古格格的下人,讓她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池夏覺得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熊孩子:“我去看看。”
后宮的事原本她也該管起來。
裕妃當然不想去應付穆娜仁,但想想萬一穆娜仁把眼前這位氣出個好歹來,她要承受的恐怕就是帝王震怒了。
趕緊跟上去:“我跟您一道去吧,正好還有宮宴的事要跟您說。”
池夏看她亦步亦趨地跟著,索性也叫年氏:“那年妃娘娘也一起來?把藥箱也帶來。”
年妃以為她要讓自己給穆娜仁瞧身體,也沒多說,讓小宮女抱著就跟出來了。
醫者父母心,她倒從不挑揀病人。
然而她們還沒進樂壽堂,就聽到了噼里啪啦東西被砸碎的聲音。
苗苗和禾香下意識把池夏往后擋,一只長頸青花瓶就在她們面前碎成了幾片。
池夏皺眉。
這樂壽堂的擺設是比照太后宮里的標準來的,都是官窯第一等的品相,雖然她看不出有什么區別,但若是放在拍賣會上那都是百萬身家起步的。
苗苗繞開那堆碎片,一進門簡直倒抽一口涼氣,小聲道:“娘娘,回頭換些次品過來得了。”
這得是砸了七八個花瓶吧。
池夏默默贊同,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抱著膝蓋坐在臺階上的小姑娘。
裕妃耿氏沖她使了個眼色,先上前擺了個笑臉:“娜仁格格怎么在地上坐著,一會兒該著涼了。”
穆娜仁已經認識她了,見她是跟在池夏后面進來的,眼珠一轉,扭頭看池夏。
“你是不是昭貴妃啊?昨天皇上舅舅說,讓我有事都可以找貴妃娘娘,是不是你啊?”
池夏點頭:“是,聽說格格身體不適,我請了年妃娘娘來給你看看。”
年妃無可無不可,上前一步:“格格,把手給我,我給你把個脈。”
穆娜仁伸出手去,一看年妃搭在她手腕上的手指,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年妃自小是家里父兄嬌慣著長大的,手指真如白玉如凝脂。
比起來她的手就有些粗糙,她忸怩著想縮回去。
正好年妃也診完了:“沒什么大礙,平時心氣郁結畢竟多,我可以給她配點理氣舒緩的藥。”
池夏悄悄朝她眨眼:“扎個針效果會不會好點?”
年妃一看這姑娘不過十四五歲,會意配合:“也行,我回去找找,有一套九寸的金針,每日來給格格行一套針,想必能事半功倍。”
穆娜仁一聽“九寸金針”,頓時一縮:“那多麻煩,還是吃藥吧。”
池夏“嗯”了一聲:“行啊,不急在一時嘛。反正都在宮里住著,以后不舒服了,就請年妃娘娘過來給你行針。”
整治熊孩子,她還是有點心得體會的。
她站了有一會,腰也有些酸了。
禾香看她按了按腰,連忙讓人搬椅子出來。
穆娜仁好奇地上下看她:“娘娘,你的肚子看起來不大啊,比我額娘生幾個弟弟的時候小好多。我可以摸摸嗎?”
她說著就湊上來伸手。
池夏雖然面上和誰都能聊幾句,但也不太能接受一個陌生人莫名其妙跑來摸自己肚子。
身子一讓就躲開了,穆娜仁按了個空,直接踉蹌著摔到了地上。
她仿佛愣住了,抬手看了下自己手掌心擦破的油皮,眼淚瞬間又落了下來。
池夏皺眉:“不好意思,我以為格格會知道輕重。”
她的一語雙關說得很明顯了,別說年妃裕妃,就連在場的宮女太監們也聽明白了,跟著穆娜仁的嬤嬤臉都紅了。
穆娜仁卻淚汪汪地看著她。
“我不會重的啊,我知道里面有寶寶的!我就輕輕摸下,你躲什么?”
池夏冷下了臉:“因為本宮沒有同意,本宮不想讓你摸。格格,起來吧,在地上坐著不好看。”
裕妃在心里比了個大拇指。
她打小學的就是見面三分情。這么丁是丁卯是卯,棱角分明的話她自己是說不出來的,所以跟這沒分寸的格格說起話來,就只能自己處處憋屈。
穆娜仁一時噎住了,呆呆地看著自己手心,眼角發紅。
雍正一腳踏進這樂壽堂,四五道視線齊刷刷朝他看了過來。